我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剛才我問他是否姓周,如今他又反問過來。剎時,給我一種相互作自我介紹荒謬的感覺。
我看著白衣秀士,聽著他說自己應該姓周,我不知該如何理解這‘應該’二字,是他忘了自己姓甚名誰,還是他本姓周,卻姓著別的姓。
我恐懼絕對黑暗,此時雖然變成一片慘綠,於我而言,並不覺有太多恐懼,尤其是那白衣秀士還籠罩在一道白光下。
恐懼消散大半,對身旁那道飄忽不定的黑影,視作不見,聽白衣秀士問來,心中莫名升起想要試探的衝動。
於是,我搖了搖頭。
白衣秀士見狀,眼神頓時變得兇狠猙獰起來,籠罩在他頭頂的白光,也頓時化作一道血色的紅光,他抬手遙遙指著我。
“你撒謊,若非姓周,你進不來此地,若非姓周,你進來了,也得死。”
他的話變得兇厲而陰森,暴躁而殺氣騰騰。我被嚇得一怔,頓覺一股寒意襲來,如一盆萬年冰河之水,從頭澆到腳。
我作夢都不曾想到,我只微微一搖頭,竟將他激怒,迸發出如此陰森濃烈的殺意。我暗罵自己作死,臉色蒼白,想要解釋。
可是,白衣秀士卻一指衣袖,寒聲繼續說:“之前,你問我此乃何地。現在,我便說與你聽。”
“此城名鎮魂,殺死你們,你們的靈魂便將在此永久服役,永世不得超生。”
我怔怔聽著,半晌,喃喃說:“這,不是穹隆銀城?”
白衣秀士陰側側笑著,答非所問的說:“來啊,拘了他們的魂魄,丟到血池中洗煉七七四十九日,再發往冥河,修築城池。”
身旁的兩道黑影得令,挾著一陣陰風就撲將上來,我頓時寒意襲身,不知溼了多少次的後背,剎那間便叫冷汗溼透。
我看過鬍子悽慘的死狀,想必便是被陰兵拘了魂魄,周身精氣喪盡,才可能在那短短一瞬間,化作一具乾屍。
如今就要輪到我了麼?
大海一側身,將我擋在身後,渾身殺意奔湧,戰場上經歷血與火而凝練出來的氣勢,瞬間暴漲,手中軍刀鋒利的刀刃上泛著寒光。
以前聽老人講故事,皆說鬼物一類的髒東西都怕殺過生的狠人,諸如屠夫或者戰場上殺人無算的將士。
我不知道大海能不能鎮得住那兩個陰兵,不過,看那兩個陰兵的打扮,生前恐怕也絕非常人,定然也是征戰沙場的猛將。
而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就在大海將我擋在身後的同時,順手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天羅傘。‘嘭’的一聲輕響,天羅傘便在我手中撐開。
此時,我只希望劉二爺沒有騙我,能鎮乾坤,救性命的天羅傘,不止能擋住食人血肉的怪物,也能斬殺飄忽而至的陰兵。
我身體一轉,拉著大海連退數步,直到後背頂著食肆大門,天羅傘堪堪擋在我們兩人身前。與此同時,天羅傘微微一震,隨即就聽得兩聲淒厲的鬼叫。
我的目光越過傘緣,只見那兩道黑影來得快,去得更快。當他們撞上天羅傘時,剎時暴開一團黑氣,隨後便慘叫著抽身退走。
見此情形,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暗叫一聲好險,道一句僥倖。天羅傘,果然不愧是黃泉禁衛的秘寶,居然真能擋住陰兵。
而我並沒有看到,當天羅傘剛一撐開時,白衣秀士就臉色劇變,原本似常人的身形,變得有些虛渺起來。
“天羅傘,你不姓周,怎能有天羅傘?”白衣秀士尖叫起來,帶著恐懼,帶著不可置信,又帶著興奮。
血光消散,食肆中終於完全變成一片慘綠,周遭的所有都看不太真切,朦朦朧朧似幻似真,鬼影飄渺,更覺陰森。
我從來都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身處這般環境之下,面對殺氣騰騰的陰兵,居然能夠快速反應該,撐起保命的天羅傘。
我躲在天羅傘後,只露出半個頭來,遠遠看著此時變得陰森可怖的秀士,說:“剛才,我只是想試探你,我姓周,叫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