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散發著血腥的門,莫名就覺得自己成了行走在黃泉的禁衛。
可我對黃泉禁衛認知不多,瞭解不詳。天羅傘的犀利,八寶羅盤的詭秘,我一無所知。然而,此刻就莫名摸著禁衛腰牌,莫名想起當日易輕荷的話,莫名就覺得自己成了黃泉禁衛。
直到後來某一天,我突然明白為何此時會有這般的想法。因為,這是自我得了腰牌,拿了寶傘,收了羅盤後,真真切切第一次踏進了前人精心修築,本該敬畏遠離的亡靈世界。
石門後的通道幽深廣闊,步行其間,我們的步伐有些沉重,腳步聲在通道中迴盪。‘嗒,嗒,嗒’。
手電光亮越發的昏黃,周遭死一般的黑暗,壓迫著眾人緊緊閉起雙唇。我舔舔乾澀的唇,記不起有多久沒喝水了。我想張嘴說話,打破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死寂,卻牽動乾裂的唇,很痛。
易輕荷走在前方,系在腰上的帳篷布被剛才有大火燎得皺縮起來,有些狼狽,有些...不雅,困為在索橋橋頭被燎穿的褲子,又露出了大半,隱隱間可見一抹驚心動魄的白,白裡透著紅。
走在我右側的小五呲牙咧嘴,時不時反手按著屁股,悽慘的摸了一手的血水,然而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似乎怕擾了此間安息的亡靈。
可是他卻不知,當刻著龍鳳的石門開啟,我們踏過門下淌著鮮血的九道溝槽時,就已然擾了亡者的靈魂。
當手電昏黃的光掠過前方,忽然就見一大片影影綽綽。待看得仔細,才赫然發現那竟是一支騎兵,一支面朝我們的騎兵。
馬低首,人挺胸,馬鞍上掛著箭壺鐵弓,人手裡握著黑沉沉的長矛。此刻雖無聲,但眼前那整齊排列的騎兵隊伍,卻也帶著懾人心魄的殺意。
那微微曲起的馬腿,帶著整個馬身微微朝前傾著,似乎隨時都要朝我們發起衝鋒,將我們這群闖入者碾成碎片,斬成肉泥。
強烈視覺衝擊,強烈的心靈震撼,逼得我們一行五人艱難的停下腳步。
黑暗中看不到盡頭,不知有多少這般掛著勁弓利箭,舉著丈八長矛的騎兵。它們就在此無聲等待著闖入者,也許下一刻就會醒來,隨後衝鋒。
我身側的小五嚇得退了數步,左右一看,似乎覺得退得有些遠,又驚惶惶跑到大海身邊,伸手想要抓住大海的衣角,卻被大海一眼瞪了回去。
易輕荷聽著小五凌亂的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悠悠然的說:“怕什麼,不過是一堆破石頭罷了。”
然而,就在她話聲剛落,騎兵之中卻陡然發出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鐺啷’,好像是沉重的長矛砸地。
小五嚇得一蹦三尺高,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後,扭著黑乎乎的屁股轉身就逃,一邊狂奔奪路,一邊長聲慘然喊道:“別殺我,我不想死,我這就走。”
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隱隱也砸裂了易輕荷緊崩的神經,臉色劇變之下,不自覺就退了數步。
大海跨出一步,強壯的手伸開,將我護在了他的身後。庫爾斯基嘴角抽動著,回頭看向小五逃走了方向,挪動腳步,取下的負在身後的揹包,緩緩伸手摸進了包裡。
他是爆破專家,揹包中裝的是。我看著他的動作,身子不由一抖,腳步一錯,離他遠了些。
巨響後,騎兵隊伍中重新恢復死一般的沉寂。然而,就在我們將將鬆了一口氣時,逃命的小五卻又大呼小叫了狂奔而回。
“門...門...門關了,我們出不去了。”
小五的臉全無血色,驚恐間夾雜著迷茫,不安和暴躁。佈滿血絲的雙眼,在眼眶裡不停來回滑動,好似想要尋找逃生的路。
“走。”
易輕荷乾脆利落說出一字,疾行間,走進了騎兵隊伍。
石門既已關閉,退路自然是斷了。此時除了繼續前進,別無他途。若說敵不動,我便不動,這話不適合此時的情形,那騎兵隊伍已在此沉默肅立了千百年,難不成我們便也要在此站至於死?
不會有人這般傻氣。
騎兵隊伍站得不算密集,穿行其間,也不虞會撞上它們。走得片刻,只覺有些肅殺罷了。當我們走過那支墜落在地的長矛,看著長矛旁的碎石,方才明白剛才不過虛驚一場。
小五羞愧低頭,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來為自己辯解,卻終究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能低頭疾走,卻不料一頭撞上前方低垂的馬首。
小五一聲痛叫,捂著腦袋,罵了一句惡俗的髒話,狠狠一腳踢在馬腿上,卻生生將自己震得坐倒在地。他的屁股肯定很痛,因為他隨即就捂著屁股在地上打滾。
易輕荷懶得看他,腳步未有絲毫停頓,繼續前行。我拉起小五,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知說何是好。
穿過騎兵隊伍,我手中的手電在明滅數次後,徹底熄滅。我惱火的重重拍了幾下,又摁了幾次開關,卻也無濟於事。
我知道這是沒電了。
茫然間,我看了看走在前方的易輕荷,僅剩的三對電池都在她的揹包裡。此時想要討要,怕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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