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包裹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直到此時,我才清楚的感覺到高原空氣的稀薄。
我們二十幾人,體力好,走的快的早已走在前方老遠,如我一般的,便落在後方。將整支隊伍拉得老長。
易輕荷身為主子,又不用背裝備物資,於是就走在隊伍中間,全程排程指揮,只是更多的是在催促落在後方的人。
大海為了照顧我,幫我分擔了大半的負重,同時緊緊的跟隨在我的身後。除此之外,阿龍的四個兄弟,小五,啞巴,黃鼠狼,鬍子全都如我一般,落在了最後方。
當然,落在最後墊底的就是鬍子,他本就受了傷,原本易輕荷是不想讓他跟著來的,可鬍子拍著胸口一通保證,說了半天好話,又說絕對不會拖累大家,易輕荷這才點頭同意下來。
可現在一看,即便是揹著少了一半的裝備,他依舊吃不消了。那負傷的肩膀上,隱隱浸出了血漬來。
後來,我才知道阿龍一夥人,本來是在河南洛陽一帶幹掘墳盜墓勾當的盜墓賊。此次隨行,自然是易輕荷出高價僱了他們。
所以,鬍子若是因為受傷就此止步,那份足以讓他逍遙半輩子的佣金,可就一分都沒了。所以,鬍子才咬牙強撐,說什麼都要跟著進崑崙雪山。
直到天色擦黑,我們才不過走了二十幾裡地,最終尋了一處還算平整的戈壁河灘,支起帳篷,草草吃了晚飯。留了三個守夜的,其餘的人全都倒頭就睡。
高原負重趕路的疲累,在我躺下後,就不斷的衝擊著我的大腦神經,倦意如潮水般襲來,不消片刻,我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死亡谷的夜,死寂一片,帶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一夜無話,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易輕荷就挨個將眾人都叫了起來。打點停當,準備出發。然而,就在清點人數時,出問題了。
受傷的鬍子,不見了!
阿龍幾人急得直跳腳,將整個營地翻了個底朝天,卻哪裡還有鬍子的身影。易輕荷以手環胸,皺眉看著忙活的阿龍幾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二爺捏著鬍子,臉色也是不好看。這還沒真正的進入崑崙雪山,就開始折扣人員了,可謂是出師不利。
一番找尋,無果而終。
然而,易輕荷卻是絕計不會因為此事而就此停留,打了一聲呼哨,催促眾人開撥。阿龍四人雖是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我也只能搖頭嘆息,鬍子失蹤,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不知道易輕荷為何能做到如此冷血,根本就不派人搜尋更遠的地方。
她真是心繫我老爹安危,所以才急著趕路?我暗自搖頭不信,從一開始,我就在懷疑,以易輕荷的性格,她必不會如此好心。其中更多,恐怕有她自己的目的。
我不知道她為何選擇走死亡谷,更不知道她如何找到在茫茫崑崙山中的目的地。我想拉住她追問,可是,她哪裡又會給我機會。
眼下,易輕荷一方可謂是人多勢眾,想要脅迫她,也是不可能的。想了半晌,我只有乞求鬍子只是受不了這番艱苦,而臨陣脫逃了,即便這個願望幾乎不可能。
隊伍重新啟程,一路上無人說話,氣氛沉悶到了極點。漸漸的,我們就已然深入谷地,然而,讓我意外的,谷中的牧草居然一片青綠,繁茂的令人難以想象。
本來深秋,正是生命凋零的季節,乍見這一片青綠,我心中卻是稍稍安穩了一些。
我們並沒有踏著牧草前進,而是一路覓著荒灘戈壁前行。果然,一切都如傳說一樣,戈壁上隨處可見動物的皮毛和白骨。只是,鮮少有人的骸骨。
隊伍前行的速度,越發緩慢起來。其間,我有問劉二爺,咱們為什麼不請個嚮導,帶上牛馬來駝運裝備物資。
劉二爺翻著白眼,像看白痴一樣的看著我,半晌才說:“這種地方,是牧民的禁地,你出再多的錢,也沒人願意來。”
我喟然長嘆,終究還是這高原上的牧民看得清楚,命可比錢重要。我閉起嘴巴,不再多說什麼,跟著隊伍,吃力的前進。
在吃早飯時,我終於還是捏著鼻子,艱難的喝下了一碗酥油茶,又吃了易輕荷準備的高能量壓縮餅乾。所以,現在是然感覺難受,卻還能吃得消。
走了半日,肥美的牧草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隨處可見的沙山,入眼一切,一片土黃。生命,彷彿在這裡消失。
遙望遠方,便是橫亙天地的崑崙山脈,一座座雪峰高底起伏,如滾滾前行的蒼龍巨獸,萬山之祖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現在,我所站的地方,也許就是地球上離太陽最近的地方。我由得抬頭看了看大如圓盤的太陽,卻並不刺眼。
恰在此時,易輕荷也招呼眾人休息,吃飯。我一聽,如蒙大赦,放下揹包,拿起裝在水壺裡的酥油茶,狠狠的灌了兩口。
有人說初喝酥油茶,第一口異味難耐,第二口淳香流芳,第三口永世不忘。一路行來,我喝了十來口,雖不至於永世不忘,卻也算是淳香流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