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淳連連點頭,不停的給三人作揖,陳佑提議道:“仲卿,你回京後不如請奏父皇,讓錦衣衛在暗中查查那些老官兒的底,看看他們家裡的銀子來的乾不乾淨,按照太祖鐵律,貪汙受賄超過八十兩的,罷官奪職、超過兩百兩的,抄家流放、超過五百兩的,滿門抄斬,我敢打賭,十個老官兒中至少有七個以上屁股有屎,這些老東西一點孝心都沒有,滿口的忠君體國,背地裡卻想著法子的貪墨,實在是太可恨,父皇之前把修陵寢的銀子全拿出來給邊軍發軍餉了,陵寢到現在都沒修。”
賈瑜苦笑道:“若是這樣做,那第二天就沒有多少人上朝了,無官不貪吶。”
陳賢無奈道:“是啊,無商不奸,無官不貪,人之所以想做官,十有八九是為了貪,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大梁多一些像李大學士和陳知府這樣兩袖清風,克己奉公的官員,何愁不能國富民強啊。”
“殿下,臣倒是有一個餿主意,老早就在想了,這一舉措即便杜絕不了貪官汙吏,但也能大大減少他們腐敗的程度。”
陳賢笑道:“你是父皇和本宮的智囊之一,怎麼能是餿主意呢,定是利國利民,萬世不易的良策,請說,本宮洗耳恭聽。”
“不如成立一個與所有朝廷部門脫離,完全獨立,如同錦衣衛那樣,只需要向皇帝一人負責的反貪機構,賦予它可以無旨調查任何人的權利”,賈瑜見陳賢若有所思,趁熱打鐵道:“如此一來,碩鼠和蛀蟲們必然是望而生畏,收斂賊心,此舉主要還是意在威懾,長此以往,官場肯定會越來越清廉,億萬百姓也能因此受益。”
“言之有理,可以一試,你是起名字的鬼才,無論是玄策軍、天策軍、錦衣衛還是天上人間和花萼相輝樓,起的都極妙,既然敢說,心裡肯定想好了,說說看。”
賈瑜張口吐出四個字,陳賢搖頭道:“還是叫廉政院吧,廉政公署雖然不錯,但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你覺得何人可任此院最高的職位,又應當官居幾品?”
“臣舉薦房瑄房大人,他嫉惡如仇,鐵面無私,更兼高風亮節,德高望重,可當此大任,讓他做一個迎來送往,招待各國使節來賓的鴻臚寺寺卿確實有點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了,至於品級的話,官升一級或者和原先一樣都可以,請您斟酌。”
陳賢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這個新部門有存在的價值,而且如你所說,房大人很合適,不過這是一件大事,非我一言可以決斷,還需要父皇點頭才可以,等回京後你提出來,我在旁邊替你說話。”
“是。”
......
翌日,上午。
“彥章!”
風塵僕僕的劉循和李信見到陳淳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二人喜不自勝,抱著他就開始哭,賈瑜雖然是“扶雲書院五大才子”之首,但畢竟扮演的角色是狗頭軍師,實際上的大哥依然是陳淳,他就像兄長一樣悉心關愛著四個弟弟,很得尊敬。
“去去去,一見面就哭,哭個屁的哭,大老爺們跟娘們一樣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先來見過太子殿下和晉王殿下。”
二人擦了擦眼淚,誠惶誠恐的跪下來給陳賢和陳佑磕了三個頭,賈瑜又道:“舉人可以見縣官不跪,但見到府官還是要跪的,來來來,汝等再給新上任的開封府知府兼嘉議大夫陳淳陳大人磕三個頭。”
劉循和李信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麼情況,一年不見竟然連升了六級?還掛個正三品的文散官,陳淳微笑道:“你們倆別聽仲卿的,他剛見到我時也哭了,嗯?這位仁兄看起來有點眼熟,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劉陽先是畢恭畢敬的給太子儲君和親王磕了頭,然後又給陳淳鄭重的躬身一禮,拱手道:“陳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是青石書院的劉陽,受賈少保的邀請,特來此為難民們盡一份微薄之力。”
陳賢兄弟倆在敬安的護持下,帶著東宮侍衛們去黃河邊巡視,不留下來打擾他們敘舊,眾人把他們恭送離開後,陳淳躬身還了一禮,赧然道:“原來是青石劉子哲當面,我以前在十院詩會上見過你一面,瞧我這記性,沒有認出來,恕罪恕罪。”
“陳大人言重了,您真是天縱之才,入仕剛一年便做到了知府,可喜可賀啊!”
“這個喜這個賀我寧願不要”,陳淳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悲傷和失落。
劉陽自知失言,給自己一個巴掌,連忙認了錯,黃河如果不決堤,原先的知府如果不引咎自裁,他也不會坐上這個寶座,陳淳熱情的拉著他的胳膊,問道:“仲卿,你準備如何安排這位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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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初來乍到,身邊不能沒幾個知心人幫扶協助,我意讓劉兄做密縣的縣丞,他以舉人功名任此職位,沒有什麼問題。”
再小的芝麻官也是朝廷命官,位列於統治階級,一個舉人想撈到正八品縣丞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要麼是運氣極佳,要麼是關係夠硬,否則像劉陽這種毫無根基的人想坐這個位置,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陳淳試探著問道:“子哲,恕我直言了,你不打算繼續參加後年的會試了嗎?”
“說來無臉,在下連續落榜兩次,且每一次都與合格線相差甚遠,早已心灰意冷,可見是天資有限,再考下去也是徒勞無功,除了浪費時間、損耗心血、消磨志氣,沒有任何好處,原本想著去萬年縣做個沒有編制的典史,沒想到遇上了貴人,蒙賈少保不棄卑微,盡力提攜,給在下一個報效君恩,證明自己的機會,焉能拒絕,願為治下一官吏,但憑陳大人驅使。”
劉陽說完後翻身就拜,陳淳扶住他,點頭道:“好啊,有閣下相助,我對治理好這偌大的一個開封府更有信心了。”
“士明是要參加後年會試的,他這次一定能蟾宮折桂,子雅和劉兄一個打算,彥章,讓他到開封縣做縣丞,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家裡閒著,整日走狗鬥雞,吃喝嫖賭,那是紈絝子弟的做派,我等飽讀聖賢書,心懷江山社稷和民間疾苦,自然要一展抱負,方不負平生之志,你看呢。”
“正有此意,這下我便能和子雅朝夕相處,一起為民服務,也不寂寞了。”
賈瑜把到開封府成立百戶所的孫百戶和方試百戶叫過來,指著陳淳介紹道:“兩位,陳知府乃是我的至交好友,親厚兄長,你們認識一下,以後好通力合作。”
孫百戶和方試百戶抱拳齊聲道:“卑職見過陳知府,接下來請多指教。”
“你們的百戶所設在府衙旁邊,從帶來的兄弟們中挑出四個身手最好的,到陳知府身邊做貼身侍衛,每人皆官升一級,俸祿加兩倍,仍然隸屬於北鎮撫司。”
“是,卑職這就去辦。”
......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大半個月便過去了,開封府境內的洪水業已全部退走,經過統計和反覆確認,此次水災共造成七萬一千餘人死亡,傷者不計其數,差不多是前朝那次決堤時死亡人數的一半,根據相關文獻記載,前朝那次的規模不比此次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