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瑜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又唸唸有詞一番,說道:“好,夫人,我敢打賭,必是榮國府裡有人在說我的壞話,十有八九是你外祖母和她那嫡出的孫女以及孫子。”
“可別胡說,你就是凍著了,今天上午穿的那樣單薄,頂著寒風大雪騎了半個多時辰的馬,如果沒凍著才奇怪了呢,還有,以後不許再說髒話,多難聽呀。”
“你什麼事都管著我,不過我甘之如飴”,賈瑜攔腰抱起林黛玉,往回走去。
......
蓬來閣,臥房。
沐浴更衣後,賈瑜坐在床邊,接過林黛玉遞上來的一碗薑茶,看著她費力的端著一大盆熱水,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你以前給我洗過那麼多次腳,我今晚也給你洗一次,洗完後你先到火爐旁坐一會兒,等我把床暖熱了,你再上來睡。”
“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夫人了。”
雪雁搬來小板凳,林黛玉坐好後,試了試水溫,才把賈瑜的腳放進紅木盆裡,仰著小臉問道:“夫君,熱了還是涼了?”
賈瑜說了一聲“剛剛好”,她便用毛巾認真的擦洗著,紫娟和藥官拿來兩個黃銅鍛造的湯婆子,塞進水綠色的錦被裡。
洗完腳後,賈瑜牽著林黛玉來到書桉邊,笑道:“夫人如果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為夫可能摘不到,但詩詞還是能信手拈來的”,說罷,筆落生了滿紙的花朵。
詞曰:“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滿。”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
“青史幾番春夢,黃泉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
距離神京城約莫幾十裡之外,是一個荒涼破敗的小村莊,因為太過寒冷,連眼前這隻骨瘦如柴,禿毛拖尾的看門狗都被凍到沒有力氣叫喚了,蜷縮在四面漏風的草窩裡,一遍又一遍的舔舐著那根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代,被多少隻狗據為己有過,堅硬如鐵,傷痕累累的牛棒骨,用上面難以分辨,幾乎不復存在的絲絲肉味,聊以安慰著轆轆的飢腸,它專心致志,不厭其煩,對同類們發出的叫聲充耳不聞,彷彿在進行著一場無比莊嚴肅穆的神秘儀式。
這座由三間茅草屋組成的小院子裡,在微弱的火光中,傳來了如下這段對話:
一個黑矮精瘦的漢子蹲在灶臺下,把手裡的秸稈往鍋底塞著,甕聲道:“今年苦冬來的這麼早,一家老小的棉衣還沒來得及置辦,別還沒到過年就全凍死了,你倒好,發善心,都這節骨眼了還把我好不容易做力工掙來的幾個大子借給別人用。”
繫著一條粗布圍裙的農婦先用手指頭把兒子嘴裡發黴的核桃摳了出來,再用木勺子攪了攪鍋裡的麵湯,許是被煙霧燻的,她鼻子一酸,落下幾滴辛酸的眼淚。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不是一句妄言。
漢子把秸稈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丟,拉過渾身長滿灰色棉花,黑不熘秋的兒子,沒好氣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看看這小兔崽子還有半點人樣嗎?我累死累活的還不是為了給他做件新棉衣,明天去把錢要回來,不然有你的好!”
坐在炕上鋪被子的老婦人說道:“老張頭是把錢借去給大肚子兒媳婦看急病的,她能見死不救不成?再說了,他以前還幫過你,做人要知恩圖報,禮尚往來,聽我一句,你這兩天去京城王家尋些救濟...”
話還沒說完就被漢子給打斷了,他氣惱道:“我不去!去受他們的白眼,挨他們的啐罵嗎?不過都姓王而已,也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他們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現在能願意認我們這家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
“老話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謀到了,看菩薩的保佑,有些機會,也未可知,你不去,我明兒帶板兒去。”
漢子頓時喜笑顏開,搓著粗糙皸裂的大手,高興道:“還是得您老出馬,我明早去村東頭劉太爺給您和板兒借頭驢騎著,這好幾十里路呢,還下著雪,要是靠人走,得走到猴年馬月,我現在就去。”
推開兩扇形同虛設的薄木板,漢子縮著頭,頂著風雪出去了,老婦人對農婦吩咐道:“你看看家裡還有沒有什麼新鮮的吃食,找個乾淨的袋子裝好,雖說是上門打秋風,也不能空著手去,那樣不好看。”
農婦應了一聲,放下鍋蓋,在一堆加起來都沒有一碟茄鯗值錢的破傢俱中翻來翻去,幾經周折才勉強找到幾捆看起來賣相還算不錯,散發著輕微香氣的野菜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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