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實一直沒有太多選擇,雖然我們總以為是我們選擇了過怎麼樣的人生。而事實上恍然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往往沒有太多的選擇,就走在了既定的路上。
當你覺得你已經勒住了命運的咽喉,上帝就會無情的嘲弄你的幼稚。這個世界的幸運兒都是有限的,買彩票中獎的那個人也肯定不會是你。
當程曉羽看這對面牆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轉到六點半時,他聽到了走廊裡勻速的腳步聲,不快也不慢,節奏始終恆定。程曉羽知道他的父親蘇長河來了。
他熟悉他父親的腳步聲更勝過他的聲音。在這半年的時間裡,程曉羽跟蘇長河交流的很少,而單獨的交談更是不存在。蘇長河沒有親暱的叫他過兒子,而程曉羽更是沒有喊過蘇長河一聲爸爸。
他們之間幾乎是靠周佩佩來溝通的,程曉羽倒是對這個非常漂亮的後媽沒有什麼偏見,但是他也沒有稱呼周佩佩為媽媽,只是叫她周姨。
周佩佩是國內不多的芭蕾舞演員,年輕時獲得過赫爾辛基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高獎項和美國波士頓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佳女演員獎。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芭蕾舞演員,現在在上海戲劇學院當教授。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幾秒,然後門開了。
蘇長河今年四十五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梳著刻板的背頭,眉似柳葉,眼睛狹長而凹在眼窩裡,鼻子高而挺,嘴唇略薄,身材高瘦甚至於顯得有點單薄,穿著深灰色的中山裝,皮鞋擦得光亮照人。
看上去像三十出頭的大學老師,端的是儒雅非凡氣質冷峻。程曉羽轉頭看了看蘇長河,沒有說話,又擺正頭盯著頭上那盞吸頂燈。
蘇長河也半晌沒有出聲,貌似在等程曉羽先開口。而程曉羽不說話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叫一聲爸爸那不符合程曉羽的性格,不管是哪個身份的程曉羽都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終於蘇長河先妥協了,嘆了口氣說“這次算你運氣好,你撞的姑娘昨天度過了危險期,命是保下來了。交警說要不是你最後打了把方向,估計哪姑娘就是當場死亡了。”
程曉羽愕然,因為關於他怎麼撞上那個女孩的記憶完全沒有,他只記得那天下過雨,是他母親一週年的祭日。
在程曉羽記憶裡這是蘇長河少有的溫和語氣,程曉羽低聲嘶啞著喉嚨說道“當時的撞人的事情我沒有記憶了,我不記得我撞到過人,只記得開車到中山南路往外灘去,醒來就出了車禍,那姑娘就躺在我前面,我打了電話報了警,救護車來了,我就到了醫院,然後昏了過去”
其實這裡程曉羽並沒有完全說實話,那天其實他想去的不是外灘,而是豫園,他的母親程秋瓷曾多次在豫園點春堂對面的鳳舞鸞吟俗稱打唱臺演過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也演過紅樓夢。
蘇長河也沒多想說道“你好好休養,撞人的事情我會處理,也不需要有什麼心理壓力,有什麼需要就跟你周姨說,她等下就過來。”
程曉羽“哦。”了一聲便無下文。
蘇長河皺了皺眉頭說“我去找李院長了解下情況,這幾日事忙,也不見得能再來看你,我會叫你周姨多來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程曉羽長乎一口氣,他也不習慣與這樣冰冷的父親相處,蘇長河不來看他,正遂了他的心意。
這個時空的時間並不是他前世車禍的時間,而是2009年的11月,具體的日期程曉羽並不清楚,因為他並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
又過了一會先前出現過的小護士又推著個推車進來,依舊面無情的給換了點滴藥水,然後開啟病床上的摺疊桌,放了一碗糊糊狀的流食在程曉羽面前。
小護士毫無感情的問道“能自己起來嗎?”程曉羽心理腹誹了幾句,還是自己努力坐了起來。
程曉羽看了看讓人毫無食慾的食物,轉頭問道“有水嗎?”
小護士也不做聲在床頭櫃裡找出一次性杯子,從床底下提出保溫瓶倒了杯溫水給程曉宇。
程曉羽端起杯子一口就喝乾了,也不好意思在要小護士再倒,勉為其難的開始對付面前的營養糊。期間小護士又倒了杯水給程曉羽並叮囑他水不要喝多了。
程曉羽應道好,又順口問了一個盤亙在心裡許久的問題“我昏迷了多久?”
小護士答道“兩天多,這是第三天了。”
程曉羽哦了一聲又多嘴的問道“我這幾天怎麼上廁所的?”
小護士臉一紅也沒答他就推門走了。
正當程曉羽覺得莫名其妙時,周姨進來了。
程曉羽這次倒是主動喊了“周姨!”
周佩佩身高將近一米七,穿著米色的長款呢子大衣配了一雙黑色的高筒馬靴。跳芭蕾的尤其氣質好,手長腿長,比例勻稱顯的尤為出眾。相貌更是端莊秀麗,卻又不失大氣,舉手投足間有洗淨鉛華的優雅,自帶一股冷豔而高貴的氣場瀰漫在身邊。
周佩佩從門口抽了張木凳子坐到床邊,緩了口氣說道“小羽,不是阿姨說你,你這次太不小心了。撞了人跟你爸惹了天大的麻煩,現在報紙都登了,說富家子弟鬧市飆車撞人。網上都鬧開了鍋,連你妹妹都受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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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曉羽臉色微紅尷尬的說道“對不起。周姨,給您添麻煩了。”
周姨也有點不悅,也有點無奈說道“你這孩子啊,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事情都堆在你爸身上了,你這對不起應該跟你爸說去。”
程曉羽無言以對,想到這些事情蘇長河一分一毫都沒提起,只得轉移話題問道“那被撞的姑娘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