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尹澤各種華麗的顏文字再一次晃花了眼,鄭珩昭投降般放下手機,側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大概剛好正處於上課的時間,窗外的步行街上行人很少,這間咖啡廳裡也只零散坐著兩三對情侶,這讓他多少鬆了口氣。
其實他明白,在這種時候,也許最不該做的,就是把顧笙歌約出來見面。
但是,即使他比誰都要明白……
即使,他比誰都來的清醒……
即使是這樣,他也始終沒有任何辦法,抑制住想要見到那個人的心情。
就像是被不知名地情緒掏空了理智,又被填充進去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只要是關乎於那個人的事情,他就會變得像現在這樣,莽撞又肆意。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會不自覺的和他聯絡到一起。
會思念,會妄想。會沮喪,會開心。
會為了他忘記得失,不計後果。
也會為了他,心無雜念,勇往直前。
收到尹澤的那條資訊時,他最為驚訝的,並不是尹澤對沈尊的感情。
讓他最為驚訝的是,在他看著那條資訊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竟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顧笙歌的臉。
從沒有任何一瞬,能讓他像那一瞬那樣,如此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難以反駁,無從掙脫。
對那個人的感情,就像是一顆日漸生長的樹木,生根抽芽一路蔓延,瘋狂地汲取著全部的養分,勢不可擋的飛速生長著。
如此紮實,如此真實,不容迴避的,存在著。
無關於任何人的委託,它就這樣真實而愉悅的生長著。每一條嫩綠色的藤蔓,都在他的心底一路暢然蔓延,直至參天。
意識到的那個瞬間,鄭珩昭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從今往後,顧笙歌這個人於他而言,會變成獨一無二的存在。
把目光從窗外的那顆高大的梧桐樹上默然收回,鄭珩昭側過頭,有些出神地望向咖啡廳中央的那個展示臺。他眯起眼睛,墨黑的眼底淌過些許暖色的懷念。
其實說起來也許並沒有多久,可他卻恍然覺得,上一次他和顧笙歌站在那裡合奏,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記憶中的青年似乎還脊背挺直地坐在那個黑色的琴凳上,在陽光的籠罩下垂著眼睫,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
橘暖色的陽光為他的眼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他按著琴鍵,眼蘊笑意地看過來的那一瞬,那時站在一旁手執琴弓的自己,心臟驀然漏跳了幾拍後,忽然就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珩昭?”
被不知何時站在眼前的人喚回了思緒,鄭珩昭有些恍惚地看著面前的顧笙歌。
明明已經是深秋時節,他卻只穿了件黑色的衛衣。頭上罩著衛衣的兜帽,手鬆松的插在淺色牛仔褲的口袋裡。這樣的顧笙歌,看起來就像一個容貌清秀的普通大學生。
似乎是看出了鄭珩昭的失神,顧笙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這樣穿舒服,也不容易被抓到。”
不自覺地皺起眉,鄭珩昭觀察著顧笙歌越發稜角分明的臉,忍不住一邊數落著他,一邊習慣性的伸手去拉他坐下,“你瘦了,衣服也該多……”
伸出的手被青年不著痕跡的避開,鄭珩昭愣了一下,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手,嘴邊說了一半的話也不由得頓住了。
無所適從地望向對面兀自坐下的顧笙歌,鄭珩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沉默地把手收了回來。
“抱歉,”恍若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剛剛的動作,顧笙歌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神色自然地看了過來,“要求在這裡見面,是我考慮不周了。”
“……考慮不周?”無意識地跟著重複了一遍,鄭珩昭怔怔地望著坐在他對面的青年,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介面。
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全身都寫滿了疏離的青年,似乎已經不是那個,會向他傾訴所有的顧笙歌了。
努力按耐著心底莫名的慌張感,鄭珩昭抬起眼,儘量自然地對顧笙歌揚起唇角,“不,你約我到這裡,我很高興。”察覺到顧笙歌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變化,鄭珩昭揚起唇角,笑得愈發自然起來,“總之,先喝點什麼吧?”
對一旁的服務生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預點的東西端上來。沒去在意自己面前香氣撲鼻的黑咖啡,鄭珩昭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蜂蜜牛奶,親手擺在顧笙歌面前。看著對面似乎有些失神的顧笙歌,鄭珩昭彎起眼角,一如往常地討賞般揚了揚眉梢,“你來之前我有幫你點好牛奶噢,蜂蜜也……”
“……不用了,”還沒說完的話被青年少有地打斷,鄭珩昭怔了一秒,又恍然回過神來。帶著不解的神色的望過去的時候,他這才發現,顧笙歌的神色,似乎真的不大對勁——
“我現在……不太喜歡喝牛奶了。”
驀然停住手上的動作,鄭珩昭抬起眼,眼神深邃地略過顧笙歌默然失色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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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眼前的青年垂著眼睫,脊背挺得很直。但鄭珩昭卻眼尖的瞥到,那人修長的手指此時正緊緊攥著,像是在壓抑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