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氛圍從輕鬆愉悅,到濃郁的絕望和悲傷,再到感性的傾訴,此刻,似乎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隱隱有根無形的線在越繃越緊,不知道什麼時候繃不住了,就會“嘭”的一聲,咻然斷裂。
“不是因為她,又是因為什麼?學習嗎?還是因為學校環境?”晁秋田說著,便把宋晁採的手機拿了出來,塞回他的手心裡。
宋晁採的眉頭擰到了一起,蒼白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手機螢幕,彷彿那裡正有煉獄般的火焰燒灼著半埋著的枯骨。
“當年,你瞞著我們,獨自……”晁秋田繼續說著,彷彿是要細數那些荒誕的證明,只不過,才剛開始說,他就聽到了宋晁採的承認。
“是!”
宋晁採口中吐出了那一個字。
在那一刻,像是沸騰著的熱水,突然間被蓋上了嚴絲密合的鍋蓋,熱鬧的“咕咚咕咚”聲戛然而止,空氣陷入了沉默的僵持。
“是因為她。”
宋晁採緩了一會兒,繼續慢慢地說,“這幾年來,你一直在提醒我,要我離她遠一點。可是,我真的沒辦法理解。明明這一切都跟她無關,為什麼每一次都要把她扯進來?當年,如果我不答應你來花城,你就要對她惡言相向,雖然說,她後媽什麼的那些事情是事實,可是……”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
一陣大風吹過,緊閉的窗戶瑟瑟發抖。窗外肆意的寒風呼嘯著來去洶洶,不一會兒卻又歇了下來。
宋晁採坐在床沿,低著腦袋,慢吞吞地說:“也許對你們來說,那些只是嚼舌根的八卦,只是給人隨隨便便添堵的說辭,傷不了筋,動不了骨,可是,你們知道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嗎?”
“晁採,當年,我們也是為你好。”晁秋田忍不住插話。
“為我好就可以傷害別人了嗎?就因為你們覺得,我留在福祿村是因為她,所以你們就存有偏見,還拿她來威脅我。”
“當年,你那麼倔,全然不把你的病當回事,我們有什麼辦法?”晁秋田強壓著閃閃的淚光,無奈地說道,“如果不是這樣,你會答應來花城嗎?”
宋晁採沉默了。
他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說來說去,做哪些事情的幕後推手,無關乎別人,其實一直都是自己。
可是儘管他知道這一切的道理,他還是想把這幾年的疑惑一吐為快。
“那我既然已經答應要來花城了,為什麼你還是連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還把我關起來,連夜離開了福祿村?也許,就因為差了那一個告別所以我才還會念念不忘到如今。”
“你差的又何止是那一個告別!”
晁秋田無奈地嘆道,“也許,有些東西終究是躲不掉的。”
在那一刻,晁秋田好像突然就妥協了。像是逆風航行的巨輪,在這一刻,她放鬆了盡力猛踩的油門,任憑它在風浪間翻騰,最終能去往的方向,只是輪盤自由轉動的天選之途。
“什麼意思?什麼躲不掉?”
宋晁採疑惑地問。
晁秋田突然而來的話語讓他摸不著頭腦。
“沒……沒什麼。”
晁秋田回過神來,像是從恍然大悟間幡然醒來,看著宋晁採那雙深邃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答應媽媽,不要輕易放棄好嗎?就算是為了她。”
“為了她?”
宋晁採眼底的疑惑更甚,只是晁秋田沒再給他質疑的機會,就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