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學微頓,聽著窗外的狗叫聲,忽然想起小妹的一些信。
“二哥可還記得柳河先生,他送了我一隻小黃犬,委實可愛,支離現在最愛和它一起玩。有人問我們為何不教它握手作揖或打滾,支離說,從其天性也。我們已馴了許多鳥與馬,這小狗,便就讓它做一隻自在小狗吧。”
夏昭學淡然一笑,小妹在寫給他的信上常有許多細碎瑣事,寫故事一般。
倒像是,他早年給另外一個小妹寫信那樣,洋洋灑灑,好多想說的,好多要寫的。
錢大盒關上窗戶回來,在另外一張木板床上躺下,看了夏昭學一眼:“丁學,你絡腮鬍下邊,是在笑嗎?”
夏昭學道:“算是。”
“你做好夢了?”
“我想我小妹了。”
“真好,”錢大合雙手枕在手臂上,“不像我,我啥也沒了,你那妹妹還隔三差五給你寫信。”
夏昭學笑了笑,閉上眼睛:“補覺吧。”
窗外的犬吠聲漸漸遠去,但拐過一條街後,跛腳男人忽然在一堵牆前停了下來。
牆上並排貼著三張通緝令,三張都是一樣的,跛腳男人看完通緝令上的文字,再朝畫像看去。
林五妹。
跛腳男人粗糙的濃眉皺起,林五妹,刺殺陶嵐?
是呂無為背叛了唐相思,還是唐相思跟陶嵐的合作談崩了?
總不可能,是林五妹背叛呂無為吧?
就林五妹對呂無為的那份痴情,可比他身邊這幾條狗還忠心呢。
想到昨天市集裡來得那幾個明芳城的人,他們一來就搜找中原藥材,能買到的全部高價買走,莫非,跟陶嵐有關?
如此看來,陶嵐的情況恐不樂觀。
跛腳男人最後看了眼牆上這些通緝令,搖著頭離開。
這兩年,真可謂諸事不順。
衡香崩了,河京崩了,現在,遠在塞外的北漠,也要開始崩了嗎?
現在就是不知,他遠在河京的侄子翀門輝還活著沒。
如果活著的話,可千萬別找到這兒來,他可不想翀門輝把那群追在他屁股後面惹不起的老傢伙們帶來。
說不定,那群老傢伙們有過上百個可以逮到他的機會,特意就不抓他,就是想讓他找來。
想到這,跛腳男人嘆了口氣,看著身側這些獒犬。
這些畜生也就嚇唬嚇唬過路人,那群老傢伙要真被吸引過來,就這幾隻狗,還不夠人家練手的。
日頭越來越大,霞光退去,清泉鎮的鄉野上,那些積壓的霜雪奪目刺眼,白耀耀一片,閃得人雙目生疼。
金月神山山腳,牧民們開始打包,準備離開這裡。
山上的雪積壓太大,會垮下來,這很危險。
遠處木柵欄宛若一條木頭長龍,幾處據守站點計程車兵們懶懶散散,正在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