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忍,喉嚨越難受,終於,他張開嘴巴低頭咳出聲。
跟以往一樣,一旦這第一聲咳出來,後邊的他便再也忍不住。
“哎呀少爺!”廖吉才忙拍撫沈諳的後背。
沈諳用盡力氣將他推開:“丹藥!取我的丹藥來!”
“是是!”廖吉才跑去將一旁的小瓷瓶取來,擰開蓋子,就要倒在手心上時,被沈諳一把奪走。
瓶中丹藥不剩幾顆,沈諳全部倒出,一把喂入口中。廖吉才適時遞上水杯,沈諳全部吞嚥下去後,看著已經空掉的瓷瓶,忽地一揚手,摔了出去。
瓷瓶撞得粉碎,沈諳咳得越來越兇,嘴角傳來腥氣,被他以手背壓住。
過去許久,他才漸漸停下,終於不咳嗽了。
“少爺,您好點了吧,我再去給您倒水!”
沈諳冷冷地看著碎了一地的白瓷片。
他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他真的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蘭範苑。
崔老太太坐在屋裡,目光沉靜,一直望著那方慧宗雲方梨花木梳妝檯。
一旁跟了她幾十年的嬤嬤們在試圖安撫她,嘴巴不停,但實際上,見崔老太太的神情,這屋內最不需要被安撫的人,就是她。
跟在崔老太太身邊最久的吳嬤嬤這時從外面回來,到老太太跟前後道:“那短命的又咳血了,他不斷派人去如山觀催藥。也是怪,那藥似真有奇效,就怕他真要給治好了。”
崔老太太淡淡道:“短命鬼就是短命鬼,什麼神仙妙藥都不會有用的。就算藥有用,天也會來收了這孽障。”
吳嬤嬤見她模樣平靜,小聲道:“夫人,姓廖的狗奴才奪走得那些首飾,您不心疼嗎,那些於您而言,可都是意義非凡的。”
崔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活到我們這把歲數的,哪樣還在用的東西,不是意義非凡的?都是意義非凡的話,那這意義,也就沒了意義。”
吳嬤嬤嘆:“夫人通透,但就怕他們接下去的手段,會越來越狠……”
“是啊,”崔老太太冷笑,“之前去找他時還對我裝傻充愣,賴掉所有,說都不是他做的。現在呢,他直接不裝了。”
吳嬤嬤想了想:“夫人,你說,二少爺那,他會回來嗎?”
崔老太太的神情終於浮起一絲悲哀:“我也不知道。”
她和丈夫與外邊的聯絡,被那對父子幾乎斷得乾淨,若非如此,她也不想找沈固珩幫忙。
沈固珩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被人寵著誇著捧著長大,他幾乎沒有出遠門的經驗,更不提,如今還是亂世。
這麼亂的世道,讓沈固珩替她送信,實在為難了他。
他能不能將信安然送到沈冽手中,這都是一個問題。
但崔老太太卻有一個篤定,只要他能將信送到,那沈冽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