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下去。
手下道:“老爺,若是搞砸了,那下次再籌謀就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你在說什麼!”中年男子一下睜開眼睛,坐起來厲聲罵道,“什麼叫搞砸了再籌謀就是!一次兩次還不夠,還要幾次?!那聶揮墨一日不除,我們翁家便一日寢食難安!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手下撲通一聲跪下,抬手抽打自己的臉:“老爺!我說錯了,老爺息怒!我嘴笨,我該死!”
中年男子一腳踹在手下的臉上:“滾!”
手下連滾帶爬地跑了。
其餘手下半個字也不敢說,屋內一下噤若寒蟬。
中年男子躺了回去,繼續消食,躺著躺著,他閉上眼睛,漸漸睡了。
帶著幾箱財寶滿載而歸的朱喆回到兵營,這些財寶被他逐一擺在案前,他愛不釋手,抓了這錠,捧起那錠,再抓一串碩大的珍珠項鍊抬頭頂在臉上,喜不自勝。
幾個親隨被他攔在外頭,不準跟進來。
幾人趁他不在,低聲討論今日酒席上說的事。
那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是田大姚的心腹翁寶山的長子翁恩厚。
翁寶山近來和田大姚的義子聶揮墨斗得越來越狠,此次翁恩厚不遠千里到舒水鎮,想說服朱喆在舒水河畔開挖渠溝,並稱翁寶山已做局,秋末定能令聶揮墨在遊州東岸的惠門江入水。
舒水河畔的地勢遠高於滄江和惠門江,一旦按照翁寶山提供的圖紙將溝渠挖好,待聶揮墨的大軍行到拂頭嶺,位於上游的舒水河畔開閘放水,必能讓聶揮墨的水軍死傷達八成。
雖然朱喆已將對方的厚禮收下,但到底要不要這麼做,還有待商榷。
幾個親隨你一句,我一言,拿不定主意。
怕對方有詐,又怕對方合作之心為真。那麼,他們將錯失一個可以滅掉聶揮墨的機會。
但若對方有詐,能詐到他們什麼呢?
就在幾人討論得忘我之際,人算不如天算。
外面忽然響起無數驚恐的尖叫聲:“將軍!大軍遭襲!兵營遭襲!!!”
“侯爺!侯爺!!!”
“不好了!!”
幾個親隨大驚,忙轉過頭去,有幾人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營帳內正沉迷珠光寶氣的朱喆皺眉,放下手中寶貝,大步邁出:“何事喧譁?!”
十幾個兵卒連滾帶爬地跑來:“將軍!有兵馬來襲!”
“他們一見面就殺人,舉起兵器就砍!”
“侯爺,我們死了好多弟兄,外頭死了好多人啊!!”
……
望見這幾個兵卒身上的血,朱喆大驚,暗道不好。
“莫非出事了!?”一個親隨忙道,“侯爺,是不是因為翁恩厚?”
另一個親隨瞪大眼睛,語速飛快:“看來就是了!一定就是翁恩厚的緣故!侯爺,也許是您和翁寶山書信往來,且翁恩厚來這舒城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否則這些兵馬為何見人就殺,定是皇上覺得您和田大姚的人在勾結啊!!”
“糟了……”朱喆喃喃,“糟了!怎麼辦?!這怎麼辦!”
一個親隨快速轉動眼珠子,抬頭道:“侯爺,事到如今,只能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