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看了她一眼,趕緊將頭又別開,看向另外一邊。
夏昭衣又繞到另外一邊,看著他道:“說,我的畫像是誰給你的,又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老漢又想將頭別開,忽然兩個男人過來,強行穩住他的頭,不讓他動。
老漢使勁,壓根不是兩個男人的對手。
於是他將眼珠子往別處看,不看夏昭衣。
夏昭衣長腳一勾,勾來張凳子在他跟前坐下:“我要去北地了,你今夜若不說,明日我走了,你無處找我。”
徐寅君道:“老頭兒,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有什麼要說的,就趕緊說!”
屋內所有眼睛都盯著老漢,老漢一雙眼睛就是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不看夏昭衣。
“這暴躁的小老頭兒,他還賭氣上了。”支離小聲道。
夏昭衣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等著。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外月色照清波,庭燈悠悠,偶有清風入窗,涼爽恣意。
令眾人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老漢竟就這樣睡著了。
不是裝的,是真的睡了,保持著腦袋被人固定著的坐姿。
兩邊兩個男人一時傻眼,看向夏昭衣:“二小姐,他睡著了……”
而且,他睡得還非常香,毫無防備。
夏昭衣雙眉輕擰,看著老漢的睡顏。
支離想了想,上前道:“小師姐,能這樣睡著,可不是誰都可以辦到的。除非是很醉很醉的醉漢,一般般的醉漢都做不到。不過……”
基於老漢神神叨叨,還有黃昏時忽然發狂的表現來看,他這麼睡去,好像也不奇怪。
夏昭衣忽然看向徐寅君:“你們為他洗漱時,他身上可有傷口?”
頓了頓,夏昭衣補充:“是受刑留下的傷口。”
徐寅君道:“有些許皮肉傷,腳上尤其多,但更像是趕路時留下的。”
“上身呢?手腕呢?腰肢處和臀部腿部呢?”
徐寅君搖頭:“只有瘡口痊癒後留下的疤,興許染過什麼病,又或者是蟲子咬的。有幾處應該潰爛過,但都不像是受刑留下的。”
“這更不可能了,”支離上前,有些激動地道,“夏家當年被流放去賀川荒地的有數百人,能活著到那的不足一半。他們無不遭受殘酷的毆打虐待,無人能不留傷!”
說著,支離看向夏昭衣:“小師姐,也許我下午猜錯了,這個老漢未必就是夏家人。”
夏智沉聲道:“不管是與不是,他出現在此,背後定有人在推他,而此人的目的,便不知是什麼了。”
徐寅君道:“二小姐,我們要怎麼辦?要如何處置這個人呢?”
夏昭衣一直沒說話,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老漢。
支離又忍不住了,很輕地說:“小師姐,又也許,我剛才也是說錯了……我不應該那麼武斷絕對地認為所有被流放的夏家人都遭遇過毆打虐待,如果這個老漢嘴巴很會說話,說話很討喜,押送的官兵未必就會嚴苛對待他。還有,萬一剛好押送他的是個仁厚良善之輩,或者受過夏家之恩的人呢。所以,他又有可能,真的就是夏家的人。”
夏昭衣忽然淡笑:“我們不猜了。”
“不猜了?”徐寅君和夏智同時道。
夏昭衣看回老漢:“該絞盡腦汁的不是我們,是推著他來找我的人。不過,若能幫這老漢找到回家之路,也算善事一件。”
說著,夏昭衣看向徐寅君:“那位來找康劍的人,眼下在何處?”
“他走了,”徐寅君道,“我差人去卿月閣,他只等了一會兒的功夫,便不等了,說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