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州太潮,夏昭衣回去需要重新沐浴。
沈冽在她屋中待到夥計將熱水倒滿浴桶,才和夥計們一併離開。
離開後他沒有回房,帶著苗忠海和毛豎行去找葉正,準備連夜處理活著的三名俘虜。
送給曹易鈞的可選之人,一共就這三個,三人中憑眼神和言語很輕易就能判斷出誰是頭。
木布伊凡被單獨帶到隔壁屋室,苗忠海上前抓起他的手看,目光掃過他手上的幾處繭子位置,回來同沈冽道:“他們幾人中的醫者,應該就是他。”
木布伊凡因為拼死頑抗,身上留下諸多傷勢,最嚴重的一道傷口在他的右臂,因為眼看不敵時,他試圖以劍自戕,被好幾人同時攔下。
現在,嚴重失血讓他雙唇泛白,臉上沒有一點氣色。
目光穿過苗忠海和葉正他們,木布伊凡抬頭看著屋裡最不容忽視的年輕男子。
身材偉岸高大,修長挺拔,面容俊美,氣質風華獨具。真正好看至美學巔峰之人,容貌是的確可以去大殺四方的,可以穿過族群、地域、人種,去吸引每一個人的視線,征服每一個人的審美,哪怕是敵人。
木布伊凡冷冷道:“沈冽。”
沈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輕蔑冷漠,如視一隻螻蟻。
“沒想到,我栽在了你的手裡。”
沈冽淡淡地打量他,許久,開口道:“不是我,是阿梨。”
“她是怎麼盯上我們的?”
“在松州最西南,一條村道的茶館裡。”
“茶館?”木布伊凡眼珠子轉動著,“怎麼可能,我們在那茶館中,暴露了?”
忽地,他一凜:“難道是那馬車!”
沈冽不知具體,更不知馬車,他眉眼無波,始終冷冷地看著木布伊凡。
“定是那馬車了,那日茶館前,唯一反常的只有那馬車。可是,為什麼?”木布伊凡的神情驟然變驚愣,“她都未下來,難道她在車上一眼便認出了我們?”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了他的心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便說明,他們中間可能出現了內鬼。
“是誰?!”木布伊凡抬起頭,怒瞪沈冽,“我的身邊,哪一隻是你們的眼睛?是誰出賣了我!”
沈冽的心裡同樣毛骨悚然,他的黑眸更加冷冽,隱現濃烈殺機:“為什麼你認為是你的身邊,而不是在更遠之前?”
“更遠之前?哈哈哈!”木布伊凡嗤笑,“我已六七年不問世事,這期間誰在意我?沈冽,你便說罷,我已是你們的籠中困獸,即便我知道了這隻眼睛是誰,我也奈何不了此人了,你無須保護他,若是條好漢,便直接告訴我他的名字!”
沈冽沒說話,沉默看著他。
木布伊凡掙扎了下,試圖爬起,後背忽然被一隻大腳踩住,壓著他的脊背,令他重新趴回地上。
“老實點!”毛豎行喝道。
“告訴我!”木布伊凡抬頭衝沈冽叫道,“是誰?誰背叛了我?”
沈冽這時緩步上前,到他跟前後單膝蹲下,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皮。
沈冽沒用多少力,將木布伊凡這張不年輕了的臉揚起。
他的黑眸像是一把冰冷的鋒刃,看著木布伊凡,緩緩道:“你說你不問世事六七年,無人在意你,也就是說,她不可能在這六七年中見過你。”
“你在說什麼?”
“你身邊沒有眼睛。”沈冽語聲忽然變重,手裡的力氣也是。
頭皮剎那繃緊,痛得木布伊凡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