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忽地被人板過去,沈冽低頭看著她:“阿梨。”
夏昭衣從愣怔中回神,眼眸重新聚光,沈冽將她手裡的畫盡數抽走,沉聲道:“風清昂性情陰戾,好生殺,其人舉止邪佞,你莫被他引著走,別被影響心緒。”
夏昭衣點點頭:“嗯。”
“可是,他為何要對付你們姐妹,”趙琙咬牙,“這滿地的名字,還有畫上的你,他這是跟定國公府過不去,還是跟你師父是宿仇?”
“不是我師父。”夏昭衣可以肯定。
“那便是定國公府?”趙琙一愣,“難不成,是李據?”
夏昭衣也可以肯定,跟李乾無關。
她忽然覺得腿軟,站不住腳。
那些畫她沒有看完,她所看到得最後一張畫,是她的屍首被抬走扒光。
定是被扒光了衣裳,才知是女兒身,才知是夏昭衣吧。
她那時已死,死人一直都是沒有尊嚴的,所以扒光衣裳便扒光吧,反正身體已破破爛爛了,可是,可是……
夏昭衣內心如江河翻騰,激流中翻湧出一個又一個暗湧漩渦,冰冷殘酷,爭先恐後地要來吞噬掉她。
不過她面上仍平靜,除卻過分慘白的臉色之外,她沒有表現出其他異常。
“我們,回去吧。”夏昭衣艱難道,努力讓聲音保持鎮定。
“這地方還未看遍呢,”趙琙說道,“那趙慧恩有張藏寶圖,我方才沒在他身上找到。倒不是說貪圖藏寶圖上的東西,但一定可以查出趙慧恩尋到此地的原因。”
沈冽擔憂道:“阿梨,我先帶你離開?”
夏昭衣打起精神,搖搖頭:“不用,我們就去找藏寶圖吧。”
她望向滿地的紙,那滿地的名字,讓她脊背的寒意越來越重。
沈冽深深看著反應變遲緩的她,想了想,他抬手解下長劍,脫下外衫平鋪在長竹編案几上。
在夏昭衣轉眸望來時,他忽然過來握住她的手:“既已發現銀環蛇蹤跡,土床便不安全,只能先讓你坐這了。若是困了便將就一睡,我會揹你回去。”
手心傳來得溫度滾燙,力量堅定,似不容她拒絕。
夏昭衣愣愣地看向案几上的外衫,再抬眸看他。
“還有,這個……”沈冽摸出幾塊以牛皮紙包裹的薄荷桂花糖。
從南溪驛到衡香這一路急行軍,夏昭衣身上一直備著糖,坐騎後固定的小竹簍裡,則必有兩小袋的鹽。
她說軍中若有人身體撐不住,糖和鹽可以先救急。
她自己雖不怎麼愛吃糖,不過連日相處,不止夏家軍,整個晏軍上下都知道她喜歡薄荷桂花糖。
夏昭衣輕輕笑了,從他寬厚的掌心中拾起一顆。
香甜沁涼的麥芽糖入口,薄荷風味讓她方才的混沌惶恐減輕數分。
她由衷謝道:“沈冽,謝謝你。”
沈冽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先休息。”
她的確撐不住了,不願再逞強,點了點頭:“嗯。”
趙琙和季盛沉默立在一邊。
頓了頓,趙琙看向季盛。
季盛抿唇,小聲道:“世子,我去找藏寶圖,我們好儘快離開。”
“嗯,我也一起。”趙琙說道。
說完目光朝少女看去。
雖然夏昭衣不想表現出異常,但她的臉色當真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