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酒旗有些破舊了,映著一旁幾間茶肆的燈火,敬雲樓三字在江風裡飛揚。
“敬雲樓。”夏昭衣念道。
難怪詹寧會如此,因為歐陽雋將軍所率軍隊,便叫敬雲軍。
數年前,李乾這座大廈在永安傾垮之時,歐陽雋曾令六千兵馬入京,三千名夏家軍便在這敬雲軍之中。
他們一行二十人皆騎於馬上,且身穿盔甲,一路走來,早受盡旁人矚目。
迎面走來得車隊見他們正盯著自己,步伐不由變慢。
一共五輛板車,上面的酒罈有大有小,最大的甚至可以稱之為酒缸。
推著板車的腳伕累得喘氣,走得很慢。
走在板車兩旁的人越近越不敢看夏昭衣他們的視線,將目光往旁邊避去。
“哎!”詹寧忽然出聲叫他們。
板車兩旁的九個男子,剎那間齊齊出了一身冷汗。
為首的二頭三愣了小片刻,平定下心神,走上前去。
“軍爺,何事啊。”二頭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你這酒怎麼賣?”詹寧問道。
“喂!”梁德昌低聲叫道,“行軍不可喝酒,你還當著二小姐的面犯軍規。”
“我只是想買一壺帶著,又不喝的,”詹寧回道,“二小姐,我現在不喝,過段時間慢慢喝,可以麼。”
“可以。”夏昭衣說道。
“這個酒啊,不賣的,”二頭三結結巴巴道,“這個酒是別人訂了,我們正送去的,如果客官們要喝酒,吶,進城,我們敬雲樓很好打聽的!客官進城後,想喝多少,我們掌櫃的奉上多少!”
“既然有人訂了,那若真想喝,便進城再喝吧。”夏昭衣道。
“對對對,”二頭三忙道,“進城能喝到大碗的!我們敬雲樓別的沒有,酒多肉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好吧,”詹寧說道,“那你們走吧。”
二頭三心裡長長鬆了口氣,看向身後的同伴:“走,再不快點,要耽誤了!”
車隊緩緩朝前。
推著板車的腳伕們走得很是辛苦,經過時,好多腳伕抬頭朝夏昭衣看去。
為了行軍方便,夏昭衣的打扮幹練簡潔,大方利落,遠看雌雄難辨,聲音卻著實清柔甜美。近了之後看清她的容貌,清麗秀美,皓齒明眸,果然是個女子。
兩邊人馬一方朝西,一方朝東,彼此經過時,夏昭衣看了眼酒旗上面的“敬雲”二字。
當初隨歐陽雋進京的三千夏家軍,如今只剩一千三百餘人,這些年死傷近半。
如若那時她與他們在京城便遇見,會如何。
是敬雲軍的其他士兵替補上這些死亡之數,還是那一場場已經發生的戰役,會因人數不同,而規避掉?
無從得知。
夏昭衣忽然生出幾分落寞一般的自嘲,她是個很少會去翻盤和假設結局已定之事的人,因為沒有意義。
耳廓這時一動,夏昭衣側頭朝一輛板車看去,同時勒馬。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直緊繃著的二頭三回過頭來。
看到為首那少女正在打量一輛板車,他嚇得差點心臟停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