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的腳步聲沉穩有力,不疾不徐,如其性情沉默,不動如山,安然深沉。
“……”
夏昭衣被自己無語到了。
她閉上眼睛,止住更多想法。
前世從未有過這種怦然心動,並非身邊沒有才俊,甚至有膽大熱情者,以情書情詩託鴻雁送來。
但再繾綣綺麗的辭藻歌賦,在她手中只是一張紙,她更多去看對方的字跡,平仄押韻,對方的用詞習慣。
還有旁人看哭了的書,夏昭衣看了只覺得迷惑。幾乎每一個故事,她都不能理解。
天上仙女和人間男子相愛,被仙女母親拆散,為什麼沒人覺得男子偷人衣裳不對。
一男子拾回來得海螺變作姑娘悄悄幹活,又為什麼要無償替人做飯洗衣。
二哥說,因為這個姑娘愛這個男子。
夏昭衣想了一陣,道:“不是因為這個姑娘愛這個男子,而是寫這個故事的人希望自己是這個男子,好有人白白為他做飯洗衣,生兒育女。他可以寫他的想法,暢所欲言,但這是他的私慾,不該被歌頌為愛。”
二哥轉身自書架上取下一本《万俟梓匠筆錄》
“你還是看這個吧。”二哥說。
二哥覺得,她不適合男女情愛。
師父覺得,男女情愛太過庸俗,一時之感罷了,哪有高山流水雋永。
夏昭衣認可二哥,也認可師父,所以這段時間的心動,她歸結為歲數到了,身體的變化而已。
另一方面,她怕失掉自我。
情愛易失控,比如陶嵐,血淋淋的反面教材。
有毒的東西,能不碰,便不碰。
不過,沈冽,會是二哥嗎?
以及,二哥在陶嵐這件事上,算是有虧欠嗎?
二哥什麼都沒做,只是不想要被按著腦袋成婚而已,為什麼世俗覺得退婚讓一個女人丟人,就不能去退婚呢?
退婚,世俗欺負女人。
不退婚,世俗欺負了二哥自己,將他此生都給賠上。
而二哥,他是斷不可能對欺負人的世俗讓步的。
這些情愛,世俗,真是令人困惑喪智……
夏昭衣漸漸閉上眼睛,終於在發散性思維中緩緩入夢。
醒來在戌時,夏昭衣被街上孩童的哭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