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禮,”夏昭衣說道,轉目看向聶揮墨,“找我何事?”
因著趕路方便,她一身中性裝束,嬌美面龐英氣十足,清爽冷冽,不辨雌雄,那雙眼眸便顯得越發精神明亮。
聶揮墨已端坐在席,黑眸沉沉:“當初泰安酒樓所說交易,姑娘應不曾忘。”
“想好要殺誰了?”
“坐。”聶揮墨道。
酒案長方,寬闊明潔,岸上菜餚未齊,精緻壺盞倒是擺了一道,未曾用過。
夏昭衣過去在聶揮墨對面坐下,隨從又送來兩張包綿方凳,辛順坐於聶揮墨左手旁,詹寧在夏昭衣的右手邊入座。
“阿梨姑娘此行,要去哪?”辛順問道。
“衡香。”夏昭衣面不改色地說道。
“衡香?”辛順摸須,“那怎麼會走祖水渡口?”
“為何不會?”夏昭衣問。
“這祖水渡口只用於渡江去華州所用,此地軍商勾結,渡江一次,費用極貴。故而很多要去華州的百姓,多數選擇去佩封或先賢古郡,順著祖水河的上流,洞江北上。要麼便繼續東去,去到醉鹿,再從郭莊江口進到華州東南部。但華州八亂四爭之地,若非不得已要去,多數人都不會去。姑娘卻是相反,去衡香,反而經此祖水渡口?”辛順說道。
夏昭衣笑而不語,明眸如水。
辛順頓了下,也笑:“哎,阿梨姑娘不想說,我不當問的。不過阿梨姑娘,既然在此一遇,我們便交個朋友吧。”
“你家將軍這要吃人的模樣,可不像是要做朋友。”夏昭衣說道。
辛順和詹寧朝聶揮墨看去。
陰沉著臉的聶揮墨一頓,遂一揚眉,正襟危坐:“本將不好吃人。”
“這,”辛順朗笑,對夏昭衣道,“將軍為大將,不怒而威,便是這神情了。”
“畫下來貼在門上,正好可以做個退煞生人的門神。”夏昭衣道。
辛順沒接話,尬笑著看向聶揮墨。
聶揮墨唇角微勾:“此次與姑娘見面,我半字不多言,倒是姑娘出口利齒,先對付我了。”
“我與將軍之間並非次次清算,是次次累積,將軍此次不言不語,不表示此前那些所行所言就不存在了。”
聶揮墨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能說這話,真要細算起來,他們兩個人之間,虧得是誰?
他沒打贏她,也沒吵贏她,現在她這話,倒像是她吃了大虧一樣。
辛順圓場:“哈哈,這……姑娘,在這盤州我們都能一遇,實為緣分,回想這大半年,我們幾次遇見,都是緣呢。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都是常年在外走動,居無定所之人,偶爾碰見幾次,尚還沾不上緣分二字。”夏昭衣道。
聶揮墨面色比之前還要冰冷:“看來姑娘是不會好好說話,定要張牙舞爪了。”
“我張牙舞爪是什麼模樣,聶將軍比誰都清楚,你覺得,我現在平靜而坐,是張牙舞爪麼?”
“姑娘的口舌可是刀子做的?”
“將軍謬讚,以唇為劍,以刀為舌,那是史官和文士,我遠不及他們言辭鋒芒銳利,可不敢高戴此帽。”
聶揮墨收攏手指,拳頭梆硬,此女,好生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