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陣,這身影轉身走了。
“不知所謂。”夏昭衣說道。
宋傾堂回房,手下已將東西都收拾妥。
宋傾堂心情煩悶,往後一趟,仰倒在狹窄的木板床上。
這些年在外打仗,偶爾想起她,但不是多麼不能忍的一件事。
但這次回來,萬善關外抬頭那一眼,卻好像千萬行雲飛掠,天火降作地雷,深埋於心裡的種子,在飛速強烈的成長綻放。
這短短數日相處,她的容貌身姿氣質,那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在他心頭又落了一顆種子,更為深刻的深埋。
宋傾堂覺得,他很害怕……
這感覺洶湧而來,厲電飛火,面對千軍萬馬眉頭都不曾一皺,但他現在怕得不知如何抽身。
“不,不行!”宋傾堂忽然自床板上坐起。
手下都望來。
“當斷則斷,不斷必受其亂,”宋傾堂沉聲道,“要不,我們這便走。”
“將軍,你可想好。”隗柏軒身旁的耿明說道。
安靜一陣,宋傾堂吐了一口氣:“嗯,我想好了。我此前從不是這樣的性子,眼下在阿梨跟前,優柔寡斷,婆婆媽媽,著實連我自己都心煩,更不提會惹阿梨嫌。最怕便是,我將變成近之不遜,遠之則怨之人,那不僅是阿梨,我都厭棄我自己。”
“將軍通透豁達!”隗柏軒說道。
“是吧,”宋傾堂咧嘴燦爛一笑,“待我緩緩,慢慢調整。”
此次見面,那情感太過洶湧,迎頭打來,他完全不知所措,無從招架。
便等平復下來,再想如何應對了。
一行人收拾整理好衣物,出來時經過夏昭衣和蘇玉梅的客房,夥計正在收拾空屋。
下得樓去,便見夏昭衣和楊富貴在窗邊的八仙桌前說話。
夏昭衣手中拿著那些長卷紙,楊富貴一邊認真聽,一邊點頭。
“阿梨。”宋傾堂走去。
夏昭衣見他衣著,說道:“要出發了?”
“嗯。”
“幫我件事,”夏昭衣將手裡捲紙遞去一份,“此為衡香赴世論學的告示,你去了定陶之後,煩請曹家幫忙臨摹,多張貼幾份。”
“赴世論學?”宋傾堂開啟,看了數眼,說道,“明年開春。”
“嗯。”
“好。”宋傾堂將紙重新捲起。
“一路保重。”夏昭衣鄭重說道。
宋傾堂心底冒出許多酸澀不捨,要將他吞沒一般。
“你也,諸事順利。”他低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