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弩箭,可有帶回?”夏昭衣道,“我想見見。”
仇都尉轉頭令手下去取。
趙寧將身子撐得更起:“阿梨,你換身衣裳,可別生病。”
“我無妨的,”夏昭衣說道,目光望了一圈,又問,“那個大夫呢?”
趙寧猜到她指得是誰,但還是要確認下:“替倚秋針灸的那個?”
“嗯。”
“性情太怪,剛才替人包紮傷口時,他說自己沾了旁人的血,破戒了,於是他自己將自己關在了次樓三樓,誰叫都不肯下來。”
夏昭衣點頭。
不得不說,趙寧著實會說話。
弩箭很快被取來,夏昭衣接來,果不其然,箭矢上又是一模一樣的紋絡走向。
這些弩箭為了配合特製的二連弩機,只能用同一批模具打造,上邊的箭矢紋絡,不會改變。
“阿梨,”屈夫人關心道,“你去到那邊之後,情況如何?”
“小有收穫,”夏昭衣一笑,“我先去找大夫,很快便來。”
“好。”趙寧說道。
次樓的燈火同樣全亮,簷下的燈籠一盞連著一盞,織出璀璨長鏈。
由於沈諳在此的原因,趙寧增派了人手,但不想太過刻意,他們都只留在暗處。
夏昭衣穿過天井,經庭院時,看到跪在雪地上的紅雯。
沒在廚房裡忙活的僕婦們都在簷廊下或站或坐,之前被楚管事喊來演戲的林六娘也在這些僕婦裡頭,正在自誇那段演技。
望到少女過來,大家停下正聊得話,起身紛紛喊道:“阿梨姑娘。”
紅雯聞言,遙遙抬起頭,雙目渙散地望著夏昭衣,唇瓣已凍成紫青色。
瞧見夏昭衣看向紅雯的目光,林六娘忙上前:“阿梨姑娘,沒人要她跪,是她自己非得去那邊跪著,想要大娘子原諒!”
紅雯啞著聲音哀求:“阿梨姑娘,我知道錯了,求你替我向大娘子求求情……”
“你看到倚秋咳得快喪命時,你有想過放過她嗎?”夏昭衣問。
“我是被逼得。”
“倚秋是被害得,倚秋如果倒下了,下一個被害得,就是趙寧。”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紅雯捂著臉痛哭。
“你沒必要繼續跪下去,”夏昭衣看著她,“跪在這裡,抵消不了你犯過的罪,只是在傷你的身體元氣。你不如保持體力,等著判決出來後的懲罰。”
“阿梨姑娘……”
夏昭衣沒再說話,抬腳離開。
聽到簷廊外的腳步聲時,沈諳正在找尋工具試圖撬開釘在視窗上的木頭的釘子。
待房門被人自外推入,他已安安靜靜跪坐在茶几前冥想。
門口半響沒有動靜,沈諳睜開眼睛望去。
少女雙手抄在胸前,懶洋洋地背靠著門框,氣定神閒地望著他。
簷廊的光帶著風雪飄拂在她身後,青春曼妙的少女清影,著實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