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出客棧燈火所照範圍,前方隱隱有微弱的光,翟金生低聲道:“有人來了。”
還不少。
那幾點細芒越來越亮,隨著他們前行,和對方過來,是足足三輛馬車,和一干隨行人員。
彼此靠近,目光皆不友善。
為首的幾個男人目帶警惕兇狠,上下打量翟金生和季夏和。
在靠近時,第二輛馬車的窗簾被人從裡面微微掀起一道口,一雙略蒼老的眼睛往外面小心投來。
落在季夏和身上時,眼睛的主人愣了一瞬,忙將窗簾放下。
“嗯?”一旁的美妾輕輕靠往他身上,嬌柔說道,“侯爺,看到了什麼?”
“一個人,看著眼熟。”
“是誰呢?”
男人露出幾分不耐:“我要是能一眼知道是誰,我便直接說名字了。”
“好嘛,”美妾委屈撇嘴,“是奴家笨了。”
男人沒理她,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到了喉嚨,又說不出來。
但不管是誰,都不是他現在可以碰面的,能避之,當避之。
兩方人馬交叉而過,頭也不回。
季夏和輕輕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會動手。”
“他們……很奇怪。”翟金生說道。
“奇怪?”
“靴子很厚,身上衣衫也肥厚,但是穿著裡面的衣裳不是暖襖,是薄衫。”
“也未見得多薄,我也看了幾眼,有些厚度。”季夏和道。
“跟春夏的長衫自是不能比,但是他們……”翟金生一頓,說道,“我知道了,那是江南過冬的厚衣,往北一點,沒人會這樣穿。”
“江南?”
翟金生勒馬,朝後面看去。
季夏和也跟著回頭。
衛東佑看著前頭的二人:“怎麼了?”
“沒,”翟金生搖頭,“沒什麼。”
即便是江南過來的,也沒什麼奇怪。
時逢亂世,要麼四處走動,要麼偏安於一隅,都不奇怪。
風雪越來越大,北風捲地,在低矮浮空掀起白潮,從信府南城門外霧茫茫的燈檠下,一隊人馬久久候在風雪中。
瞧見雪霧中走來的車馬,燈檠下的男人們長長鬆了口氣。
“侯爺!”為首的男人上前,恭敬說道,“可算將您盼到了,竇將軍和季長史派我們來的。”
美妾撩開車簾,打量這些男人數眼,回頭看向車廂裡面,不知說了什麼,一隻男人的手伸出,將車簾掀得更大。
陶嵐的親叔父,靖安侯陶岱卓裹在錦衣玉袍中,目光警惕狐疑,這些年,他老得很快,眉眼已見混沌,眼角褶皺極深,全然不見年輕時的英偉。
“拜見侯爺!”迎接他們的男人們頓時在雪地上跪下。
“侯爺,前邊半里外便是從信府。”車伕在簾子外面小聲說道。
靖安侯眺向黑暗中的高大城池。
“眼下進城,可安全?”靖安侯問道。
“安全的!”跪在地上的男人忙道,“竇都尉和季長史將一切都已安排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