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沈諳死了。
沈冽抬起頭,朝漫漫長空眺去。
這死訊,他得親自送回雲梁。
祖父祖母雖不喜沈諳,沈諳卻都是他們的長孫。
所以現在,他不得不走。
“少爺,”杜軒追上來,“少爺!”
“嗯。”沈冽說道。
“就這麼走了嗎?”杜軒回頭望一眼身後小院,通明火光從屋中投出,白茫茫的雪地像被鋪了一層玉蘭色的明月綢,“少爺,您不是等了一天嗎?怎不進去呢?”
“不進了。”沈冽說道。
他是等了一天,一天裡不時想走,但又恐前腳剛走,後腳她便醒來。
踟躇猶豫,動搖徘徊,就這樣,一天過去了。
他從未這樣過過一天,就乾站著,什麼都沒做。
光陰好似很快,又緩慢淌著,但很微妙,這樣等著她醒來,竟不覺得無聊枯燥。
而他所等的,無非只是想當面親口,同她道一聲別。
此去山高水長,下次相逢,卻不知是何時了。
照顧好自己,沈冽在心裡很輕的說道,夏姑娘……
天地清明,夜色蕭然,遠處大河奔騰,水聲滔天。
戴豫牽著駿馬,等在後山山門,柔姑和其餘手下們也在。
沈諳一死,他們失主,想隨沈冽一併離開,在古槐鎮分道揚鑣,再另尋去處。
“少爺。”戴豫將韁繩遞給沈冽。
沈冽翻身上馬,離開前回眸望一眼山門,一扯韁繩,說道:“走吧。”
山道不好縱馬,馬蹄踏雪無聲,一行七八人,身影漸遠。
·
夏昭學正在觀星閣看書。
支離跑去同老者說,他要去從軍,老者便來找他,問他是否去意已決,而後,就將他帶來觀星閣看書。
觀星閣藏書巨大,老者所整理給他的這些則皆是兵書,有他看過的,有他未看過的,藏書堪比點將堂,有幾本令夏昭學看的入迷,裴老宗主進來後他才方知,已過去數個時辰。
裴老宗主是來說沈冽離開之事。
老者坐在書案後,亦在看書,聞言說道:“就直接走了,什麼話都未留?”
“未留,”裴老宗主說道,“走的瀟灑利落,好個翩翩美少年。”
夏昭學坐在老者相鄰十步外的案几後,說道:“他是鐵打的嗎,我以為他會留下來多呆幾日,他身上負傷不輕。”
“負傷不輕?”裴老宗主說道,“未見他提過半句。”
“其中不少還是我傷的,”夏昭學攏眉,“那日清晨,我與他狹路相逢,我先出手攻擊,他跌下去的那一跤,後背重砸在地,必然傷的不輕。以及,在那之前,他便負傷了。”
“看不出來……”裴老宗主說道,搖了搖頭。
“有說去哪嗎?”夏昭學問道。
“沒有。”裴老宗主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