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女童身形弔詭,有時甚至直接翻越馬車,靈活的似一隻猴子。
眼看已經追不上了,很多守衛們停下來,看著前面的人馬繼續去追,同時女童的身影漸漸靠近視線盡頭的龍輦。
“護駕!”
“抓住她!”
“護駕!!”
……
聲音越漸傳來,宣延帝的龍輦停下。
廖內侍面色蒼白,跨上龍輦,從輿馬司階中而過,跪在車廂外:“陛下,是那阿梨,後方傳來,那阿梨追來了!”
“朝朕而來?”
“是。”
南宮皇后側頭看著宣延帝。
帝王一身龍袍,面不露驚,仍是久居人上的威儀。
廖內侍跪在外邊,手都在發顫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怕,這龍輦四周,高高低低,百人之多,且無一尋常武將,皆是品階不低的天子近衛,光這龍輦上輿駕驂、服之馬的司階裡,就有三個勳貴世家的少年英才。
一個女童,來就來,為什麼要怕?
可是,這個女童不是傻子,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嗎?
她又為什麼要來,她便不怕?
宣延帝坐在裡面,沒再說話,靜的讓廖內侍的汗毛一根一根豎起。
他望著身前明黃色的緙絲綢布,想開口再喚一喚,聲音卻堵在了喉中。
南宮皇后輕輕笑了。
宣延帝朝她看去。
“陛下,”南宮皇后說道,“怕麼?”
“皇后在說什麼?”
“此女童,傳奇也,”南宮皇后看著他,語聲始終不疾不徐,“她若非有十足把握,今日怎敢如此衝撞天子儀駕。”
宣延帝望著她的目光變厲:“皇后視朕的千軍萬馬,如若不存?”
“但說不好,這龍輦四周便有她的人在呢。”
宣延帝微愣。
“陛下,”南宮皇后又笑了,“兩道這人山人海的百姓,堵住了陛下的千軍萬馬,他們,是怎麼來的?會不會是這女童?”
宣延帝朝外望去,隔著垂簾,外邊人影綽綽,他泛白的眉頭皺起。
“那般開闊的大平廣場,她都敢闖,也輕易脫身,今日這長道,她應該更來去自如吧。”
“皇后說了這麼多,想說什麼?”宣延帝寒聲說道。
“陛下,”南宮皇后望著他,一雙眼眸溫和寧靜,“你可曾後悔?”
後悔?
宣延帝也笑了。
他不知道身邊的皇后在問他什麼後悔,也許是在說今日離京,也許是在說定國公府,又也許,是下令除掉那些令他厭惡不喜到極致的文人。但不管是哪件,宣延帝對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他一個悔字都不會有。
他是天子,天下他說了算,他為何會有悔事?
大乾盛世,東風入律,五穀豐收,民安物阜,曾幅員遼闊,八方來參,而今日離京,國之命數也,因乾旱,因雨澇,因連年戰亂,因人禍妖孽,與他何干?何干?為什麼要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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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