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以往那些最喜走馬章臺的貴胄子弟,自重天台祭天一事後也踏實消停了。
往年最熱鬧的時節是春與秋,但今年的秋末,好幾個詩會都被取消了,連安於平自己最喜歡的賞菊詩酒會都沒了訊息。
現今越來越亂,一塌糊塗,律法全無,懸案一件接著一件。
而那根繃著的弦,安於平隱隱覺得它快斷裂了,一旦斷裂,它絕對不僅僅是一根弦那麼簡單。
絃音會顫,顫聲會震,震動……他覺得會天塌地陷。
而相對於他們的緊張不安而言,那個人人提及失色的女童卻截然相反,安於平甚至覺得,這個邪童將滿京都當成了自己的遊樂場,她想怎麼玩便怎麼玩,想戲弄誰便戲弄誰。
安於平攏眉,有些喘不過氣來,思及這些實在太覺胸悶,沉甸甸的一大片烏雲砸落下來那般。
……………………
木門一直沒有開啟,都快未時了。
支長樂和老佟老短正在屋裡玩骰子,不時出去看一眼。
等未時又過去一兩刻,木門才總算開啟。
夏昭衣拿著小木盆從屋裡走出,仍是男童的打扮,支長樂聽到動靜忙出去。
夏昭衣正在打水,抬頭望來,咧嘴一笑:“早。”
“不早啦,”支長樂過去說道,“現在已經未時了。”
“還是早,”夏昭衣笑道,“時間於我無概念,我什麼時候醒來,什麼時候就是一天的開始。”
“哈~這算個什麼說法呀。”支長樂也笑了,見夏昭衣將井水倒在木盆裡,他趕緊去往廚房,從灶臺上的熱鍋裡舀一勺開水過來。
“阿梨你讓讓!”
支長樂跑來,將一大勺開水倒在盆裡,和冰冷的井水和在了一起。
“好啦,”支長樂說道,“你試試水溫。”
夏昭衣將巾帕浸入進去,點頭:“水溫很好,謝啦。”
“那成,我去給你準備吃的。”支長樂說道。
夏昭衣笑了,看著他:“我不吃了,支長樂,這屋子裡有沒有小銅鏡?”
“銅鏡?”支長樂皺眉,“還有,不吃飯怎麼成呢,會餓的。”
“牙疼,”夏昭衣無奈的說道,“我好像要換牙了。”
支長樂眨巴眼睛,聽著這個說法忽覺新穎。
不過仔細去看,眼前這女娃不過也才十來歲。
想到她做過的一件又一件事情,支長樂再一度浮起濃濃的新奇和懷疑,有時候回頭去看,好像跟做了一場大夢似的。
“嗯,”他呆呆點頭,而後又笑起來,“我這就去拿,你慢慢洗。”
夏昭衣看著他離開,抬手無奈的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真的很疼。
前一世換牙,都由師父親自拔的,拔之前牙齒也不曾這麼痛過。
那會兒二哥痛的難受,她還不能理解,換牙有那麼痛嗎?
現在體驗,果然是有。
不過……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前一世她來例假也不曾痛過,聽人說會很痛,她還好奇是個什麼痛感,這具身體不知道會不會痛?
可千萬別。
龐義一直坐在地窖裡。
面前兩個男人,一個面如土色,雙目絕望,一個癱軟在地,正在逐漸接受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