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夏昭衣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方才藏在於府的那個人,是你派去的?”
此話一出,她便明顯看到他眼眸裡面一凝的寒光,不過夏昭衣知道,趙琙不是什麼急躁的人,不會沉不住氣,立馬就要讓他藏在暗處的手下們衝出來。
他那幾個貼身侍衛如若還是原先那些人,夏昭衣還真不能保證自己今天可以安然離開。
“你也去了於府?”趙琙問道。
“於府跟夏家出事有些關聯,是嗎?”
“你為何要管這事?”
夏昭衣淡笑:“因為是故人啊。”
她在旁邊一張石凳上坐下,冰冷的手指隨意放在膝蓋上,夜色沁涼,她沒有縮一下,小身板坐的筆挺端正,看著趙琙,繼續說道:“不用揣測和猜疑我身後有誰,我只身一人,另外,我確信你這一個月來定聽過我的名字,說起來,我在佩封所行之事,還幫了你們鄭國公府一把呢。”
“是,此事還要多謝姑娘。”趙琙說道,臉上的冷然退去一些,又浮起了笑意。
夏昭衣也笑了笑,而後很輕的說道:“趙琙,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皇上要對定國公府下手,這些時日看了很多,聽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在想,也許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
趙琙低低一笑,說道:“你連定國公府是如何被定罪的都不知曉,就要管這事情?”
“天下將亂,皇上要穩人心,安是穩,殺也是穩,我們的這位皇帝是個心狠的人,在他看來,安撫功臣未必有殺雞儆猴來的有用。夏家的定國公和世子都沒了,剩下個受了重傷的將軍和不到十歲的小兒,這的確是最好下手的物件了吧。”夏昭衣說道。
“我不知道。”趙琙搖頭。
“你看,朕連這麼大的一個功臣都能殺個滿門,還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呢。”夏昭衣笑道。
趙琙又笑了,看著她:“你這小丫頭,你懂個什麼呢。”
幾片落葉被急來的風帶落下來,夏昭衣抬起頭看著枝椏,平靜的說道:“大乾一共十四個大兵營,除卻這些兵營之外,世家大族們也有養著自己的軍隊,越是亂世,越是將不從命,所以當個仁慈的君王,哪有當個暴君來的懾人呢。君王要立威,那就一定要見血,濫殺無辜也不行,一定要有藉口,定國公府被擺出來的一條又一條罪責,都是處心積慮謀定好了的吧。”
趙琙還是想笑,但笑不出來了。
他看著這個小丫頭,因為她的臉上遮著層布,視覺的重心便都落在她的眉眼上。
她這樣抬頭看著上方的眸子,非常的明亮,像是織著一汪水光,額前的碎髮被寒風吹開,白皙光潔。
她很認真,說這些話的時候,口吻很靜,話語卻似帶著悲愴。也許是夜色太深了,他也太困了的原因,他恍惚覺得她的聲音像是從漫漫長古的時空裡飄出來,落在寒山清野上,輕飄飄的,又沉甸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