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地勢不行,前有狼,後有虎,如若沒這大雨,這些叛軍可能會成氣候,但是這雨還要下數日,最後他們能生還者,可能不到兩成。”
說著,夏昭衣伸出手。
風忽然變得凜冽了,吹來打在他們身上,她瘦弱的小手攤開著,接住了幾細雨絲。
“你看,又要下雨了,”夏昭衣低低道,“這場雨,是天公在續大乾的命數,在拖著這些叛軍的腳步呢。”
也不知是幸是哀,可她訝然發現,自己心裡面竟半點波瀾都沒有。
大乾或興或衰,她全然不在乎了。
………………
三日時間很快過去,城中食物所剩無幾,所等的救援遲遲未到,大雨依然不歇。
夜色籠罩下來,漫天漫地只餘水聲,何川江一直睡不著,翻來覆去到三更時分,他從床上坐起,掌了盞燈後,出來坐在門口望著滔天雨幕發呆。
滿城寂靜,燈籠或被風吹倒,或被雨打滅,剩下的那些發著幽幽的光,夜色裡面,影影綽綽。
待到天明,何川江霍的起身,提著手裡的燈,執了把傘,大步朝雨水中走去。
天步府暗廳,水流湍急,淹沒膝蓋,整個廳牢早就空了,風從鐵窗裡嗚咽打入進來,夾著密集的雨水,將廳牢裡原先的腐臭和汗酸沖刷的一乾二淨。
何川江踩著水,在門口不遠處的鐵欄前止步:“開門。”
牢衛上前開鎖,垂掛的鐵鏈被提起扯走,金屬碰撞聲尖銳又沉重。
牢裡朝內牆側臥的人影微微動了下,回頭望來。
何川江走去,開口叫道:“嵇先生。”
床上的人影頭髮有些凌亂,夾著幾縷灰白,衣衫灰舊,洗的脫色,還有數處補丁。
被人吵醒,嵇鴻有些惱,看清來人後,他從床上撐起,沙啞一笑:“何軍師。”
“三日了,”何川江看著他,直接道,“嵇先生,你所提的三個承諾,可否先告知何某。”
嵇鴻笑了下,抬手理著自己的衣衫,再略微整理束髮,背靠著牆,開口說道:“我倒真沒想到,趙秥是個這麼硬氣的人。”
何川江微微低頭,點了點:“是,將軍他一直如此。”
“你想要知道我要開什麼條件,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你覺得,你能說得動趙秥嗎?”
“嵇先生先說,我再思量,如若能夠辦到,我且可以一試。”
嵇鴻哈哈一笑,道:“那可是很難的,畢竟要解決你們當下的難題,對我來說便不輕鬆,而我這個人向來又講究一個等價交換。”
何川江皺眉,緩了緩,說道:“先生先說。”
“哈哈,”嵇鴻朗笑,看著他,點頭說道,“好,第一,我要尋一個姑娘的屍首,她叫林又青,甲戌年生,死於今年六月十二或十三,死在重宜兆雲山的龍虎堂。據說屍首被埋在後山,你們可能需要多去點人手,因為那些孤墳未立墓碑,你也分不清哪個是新哪個是舊。”
“挖墳掘墓,”何川江攏眉,“死了兩個多月,這屍首怕是……”
“這不算什麼,更難聞的是那整個山頭,據說那上面現在堆滿了屍首,陽光下曝曬那麼久,所以你想……”嵇鴻笑著,沒有說下去了。
何川江沉了口氣,道:“那,第二件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