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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又多了兩具屍體,幾個膽子大的僕婦抬著她們扔到了最東北的懸崖下面。
錢千千手裡面抱著蓋著油布的木盆,木盆下面很多紙錢和元寶。
梁氏將紙錢隨便往下面灑了灑,再冷冷的看著其他幾個僕婦又跪又拜,唸唸有詞,大抵意思就是冤有頭,債有主,發生什麼都別找她們。
另外一邊的小山頭,夏昭衣也抱著一個木盆,看著高個子僕婦和另外兩人將溼嗒嗒的泥土挖開,堆到一旁。
陳棠身上的白布已經被打溼了,看上去滲人的緊,幾個僕婦一眼都不敢瞟去。
泥土挖到下面,顏色越來越深,天空雨勢變大,泥土坑裡也多出了許多積水。
一人抬頭朝夏昭衣看去:“阿梨,下來把這些水給舀出去。”
夏昭衣沒動,說道:“不了,砌墳之事,我不輕易做的。”
幾個僕婦一愣,方才那人道:“你說什麼?”
“我說,砌墳之事,我不輕易做。”夏昭衣看著她們。
僕婦們互相對望,第一次看到一個童奴敢說這樣的話。
高個子僕婦今天一身晦氣,早已滿心積怨,一個鏟子砸在地上,濺起了大片泥水,怒道:“小賤蹄子,你再說一遍!”
“為什麼砌墳之事,你不輕易做。”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忽的響起。
僕婦們看了過去,蘇舉人撐著一把竹傘,一身素布青袍,立在不遠處的土階上,看著夏昭衣問道。
幾個僕婦都一愣,紛紛叫道:“蘇舉人。”
夏昭衣抬起頭,略略打量了一番這個男人,開口道:“不想做就是不想做。”
“總有不想做的原因吧?”
“讓你做,你做嗎?”夏昭衣反問。
僕婦們完全沒想到她還敢這樣同蘇舉人說話,一個僕婦上前吼道:“阿梨,你給我老實一點,下來!”
“阿梨?”蘇舉人看著夏昭衣,“你就是阿梨?”
小女童面色沉靜溫和,抱著木盆站在小土坑旁邊,絲毫沒有因為那些僕婦的兇狠而有什麼怯色。
她臉上有不少淤青,唇角一整塊都還腫著,可是面龐收拾的很乾淨,破舊的小傘下面,頭髮幾乎沒有什麼凌亂,跟後院他見過的那些童奴們差別太大。
“我是阿梨,”夏昭衣道,“蘇舉人好。”
蘇舉人一笑,看了那些僕婦一眼,道:“你好像得罪了她們,你不怕她們找你麻煩或者直接打死你嗎?”
僕婦們訕了訕,一個開口說道:“蘇舉人,我們可沒有故意針對她。”
蘇舉人沒理會,看著夏昭衣:“怕嗎?”
夏昭衣重新打量他,目光在他的鞋子上面的泥漿多逗留了一陣,搖了搖頭:“不怕。”
“不怕?”
“你為什麼覺得這個可怕?”夏昭衣又反問。
蘇舉人一頓,望著她的眼睛。
清澈如秋水洗過的月色,似倒映湖中,清靈水潤。
是啊,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可怕。
蘇舉人暗暗自嘲,他自己不是已經什麼都不怕了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