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娘這邊則全程在吩咐燒水,再讓餘媽等人往前院挑去,趁閒功夫,她還偷偷拿了兩個現蒸的饅頭果腹。
所幸因為今天這事,那些賊寇皆意興闌珊,平日裡喜歡喝酒喧鬧,一夜不休,今天等吃飯等到快要發睏,誰都沒了心思,所以早早散了。
但一切清閒下來,仍是已過了寅時。
“我知道大家也辛苦了,”鳳姨提著勺子,旁邊的僕婦捧著大鍋,鳳姨一點一點往坐成三排的女童們碗裡舀上半勺稀粥,邊走邊道,“但是現在沒辦法,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的廚房被燒了,米啊面啊的都沒了,這些還是地窖裡拿出來的,能分到半碗就不錯了。”
女童們沒有說話,端著碗,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鳳姨將粥發完,把勺子放進鍋裡,說道:“吃吧,吃完記得去收拾東西,收拾完再回去歇息。”
“謝謝鳳姨賞粥。”一個女童低低叫道。
其餘女童反應過來,也紛紛言謝。
鳳姨很是享受這種感覺,掃了她們一眼,道:“這就乖了,總比餓著好,平時做事勤快點,知道了麼。”
“是,鳳姨。”好幾個女童異口同聲的叫道。
鳳姨志得意滿,回過身去,恰看到那邊劉三娘吃著饅頭,正看著她們這邊。
鳳姨目光冷了冷,瞥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切。”
劉三娘嗤了聲,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現在心裡越發惱怒。
她轉頭看向那個西北角那個不起眼的小木屋,將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巴里,抹了抹,撿起不遠處的洗衣捶朝木屋走去。
木門“吱呀”一聲被撞開,夏昭衣斂眸,散去方才那些迷惑與渺小,轉身朝門口方向望去。
劉三娘氣勢洶洶的走進去,還未開口,聽得黑暗裡一聲脆甜的童聲響起:“你來了。”
劉三娘一頭怒焰,本準備上去便直接揮棒,用一頓毒打來洩心頭之怒,卻被這三個字給生生止住了腳步。
太過平淡,太過寧靜,難道不應該帶著些顫意或者喊一聲帶著討好意味的“劉三娘”麼?
身後的木門被劉三孃親手關了,木屋裡面幾乎沒有光亮,除了那邊視窗,斜照的淡月下,可以看到一個小身影正在起身。
“我方才借外面的火光,見你腳步虛浮,面相青白,雙目渾濁,印堂呈灰,”夏昭衣說道,“劉三娘,若我說你活不過七日了,你可信?”
劉三娘眨了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回頭往後面看去,再看回那個身影,叫道:“阿梨?”
“阿梨?”夏昭衣輕笑,笑音似從冰磚裡面敲打而出,字字冰冷,“劉三娘,你不認識我了麼?”
劉三娘皺起眉頭,說不出的古怪,雙手握緊洗衣捶,小步走過去:“你在說什麼?”
“你猜,我是誰?”
“你給我老實點!”劉三娘猛的揮去一棍。
眼看就要落在女童身上,她眼前卻人影一晃,隨後那聲音出現在身後:“我在這呢。”
劉三娘驚忙回頭,嚇得後退了步,又舉起洗衣捶敲打過去:“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