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月賭了一把。
賭腦袋再次受傷能把她送回現代,賭可憐的原主會再次醒來,因為夏巡小包子那麼美好,自己怎麼忍心奪了他的姐姐。自己又不是他的姐姐,剛才好像是弟弟在喊姐姐。
不對,他,不是我弟弟,他不是在喊我,他在喊他姐姐。
所以就讓我賭一把,賭成了,自己回去,原主回來,賭輸了,夏成財殺親侄女,牢房裡一關,大房剩下孤兒寡母就沒那麼難對付了,起碼小巡子能在夏成財出來前平安長大,就算包子爹孃再軟弱,不知道報官,自己這一死也能明白,無論他們如何盡孝下跪,換來的都是更多的欺辱......
賭輸了還是賭贏了?
都沒有。
夏母倒在一邊,腦袋冒著血。
夏小月嚇呆了,最後時刻,夏母放開夏成財的腿站了起來,擋在夏小月前邊,腦袋捱了一鐵鍬把,把向下的力道頂的偏了方向,鐵鍬砍在了夏小月身側,砍起了一塊土。
院內落針可聞,剛走到院中準備開罵的馬老太把話哽在脖子裡,沒反應過來,黃三妹張個大嘴,看向夏成財,似在詢問:“發生了啥事?”
只有小黑胖子不知道這情景意味著什麼。站在馬老太身後,像找到了大靠山,張嘴開罵:“小野種反天了......”被夏小婉一把捂住嘴,夏濤不服,激烈的掙扎,非要報了仇不可。
夏小月劇烈呼吸,她不會死吧?那個中午抱自己哭的孃親,那個在西院跪地的女人。
“快、快出去找人!”夏小月推了夏巡一把,夏巡卻要往夏母那撲,嗷嗷的喊著娘。
夏小月攔住他:“快去找人,這村子誰說話好使,誰官大找誰!快去!找人救娘!”
這院子裡沒人能幫我們。
夏巡迷迷糊糊往出跑,腦袋裡都是夏母腦袋流血的樣子,耳邊都是姐姐說的話,誰說話好使找誰,誰說話好使?夏巡向里正家跑去。
夏小雪竄出去幾米遠,在自家門口攔住了夏巡,里正家住在村子中間,在夏成財家東邊,夏巡被中途截了道。
夏小雪張開雙手攔著夏巡:“別去!現在要馬上救二嬸!你快回去看看二嬸怎麼樣了,別耽誤了救人!現在主要是得看二嬸傷哪了,然後找大夫!”說著就死死抓住夏巡的胳膊往回拖。
夏巡迷迷糊糊,被夏小雪一邊叨叨一邊往回拽,突然旁邊人影一閃,夏小月飛奔過來撲倒了夏小雪,夏巡被拽的一趔趄,夏小雪雖然倒了但竟沒鬆手!手腕被抓的泛白,指甲要被摳進肉裡。
夏小月一邊奮力去掰夏小月的手指,一邊喊:“不要猶豫!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快去!”
夏巡一激靈,甩掉夏小月的手,撒開腿就跑。
夏小雪起身就要去追,嘴裡喊著又怕別人聽到:“你不管你娘了嗎?你娘生你一場你竟然不救她?!”
夏巡跑遠了,夏小月拽著夏小雪的頭髮和她廝打在一起,倆人滾進了溝裡。
院中,夏玉書抱著邵淑蘭。
懷裡的人昏迷不醒,血滴到土地上,如殷紅的珠子,不停的掉落。
他仍舊面無表情,雖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人,卻直直的看向前方,眼神沒有聚焦,沒有方向。
這個女人陪伴了自己多少年?已經記不清了,她給自己生兒育女,卻被他們一家磋磨,她吃不飽,穿不暖,卻仍舊陪伴在自己身邊,深夜中,冰冷的被窩裡,他無數次讓她走,讓她改嫁,可她都堅定的拒絕。
穿著單薄補丁衣服的她似乎沒有重量,有些硌手,她早已瘦骨嶙峋。
太陽西沉,這世上能擺脫黑暗的,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