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下的空間很大,偏生雲宸就要抱住她,分明兩人是可以舒坦躺著,現在倒是有些麻煩。
廂房中掛著的是閣燈,照得一片通明,許是兩人談的辛秘,隔在屏風後面,赫連柒只得豎起耳朵才能聽清。
靠著床簾裡依稀透過的光,一雙黑色錦靴,並不是特別乾淨,錦面上沾上不少黃灰土,靴子邊上倒是乾淨。
另一人的靴子瞧著複雜極了,上面的花紋繞過來折過去的,遠遠望過去,一團子紫紅色,有些像部落圖騰。
就在說完凌城瘟疫後,半晌也沒有動靜,要不是粗重的呼吸,赫連柒還以為那兩人已經出去了。
“林兄所言甚是,可我心中就是不大太平,蜀州被奪已是小半年的事,京城至今沒有什麼響動,莫不是北商皇室在想著什麼厲害手段?”
穿黑色錦靴的人忽的走動,見狀,赫連柒的整個心都提起來,“不能吧,好不容易偷聽一次,還要被抓住?”
她把整個身子側過去,將裡面的百里雲宸擋得嚴實,心下計算自己待會從這裡逃出去的可能性會有多少。
百里雲宸就靜靜凝視,外面說話的兩人他可是不陌生,那位稱為林兄的,正是蜀州知府林驍,只不過蜀州十城更樂意稱呼一聲林城主。
而放低身份的呼烈老弟不就是拓跋護手下的得力干將呼烈圖,暗門一直盯住的蜀州,可謂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
百里雲宸不曾想到,兩人居然能狼狽為奸在一路去,想來這林驍也不是什麼好人。
往大的說他身為蜀州知府,地方父母官,不一心為百姓著想就算,還自個和突月將軍私下相見。
若他真是走過來,大不了自己就了結此二人的性命,還沒把兩人放在眼裡。
就在赫連柒提心吊膽的時候,黑色錦靴換了個方向,她沒能輕鬆下來,繼續提氣。
吱咯一聲,屋子裡的木窗被林驍推開,一陣冷風從外吹進來,捲起來床簾邊角,硃紅珠子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噹叮噹聲音。
“阿圖們可否移步窗邊,再往下看去。”林驍是個四十出頭的儒士,年輕時候,面容在蜀州十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此時一身青黑官服將他襯得更年輕些,呼烈圖隨他走到窗邊,順著林驍所指地方望去,正是京城所在的地方。
越過了華燈籠罩的街頭,青灰色城樓在淺淺燈光下更為莊嚴肅穆,泛起銀光甲冑是守城將士,手中的長矛立得筆直。
“林兄所指是,京城,北商皇室,百里帝姓……”呼烈圖腦海中一想,面色沉住氣,嘴角假意往下耷拉。
“林兄使不得,呼烈圖只是一突月小將,實在是不值林驍兄如此深信。
太子雖是在蜀州的地,進城時未傷城中百姓,但今太子只能凌城駐足,若京城來人,我突月將士定是要退離蜀州地境。
阿圖們不覺苦楚,可我突月太子未曾做過半點對不住北商皇室,對不住蜀州百姓之事!”
呵,赫連柒心裡一陣冷笑,她當真是要被什麼圖們的給氣笑了。突月太子沒做過什麼錯事,難道要自己相信拓跋護進蜀州十城是沒有費一兵一卒的?
若真是如此,那她作為北商宸王妃是不是得對著拓跋護感恩戴德!
戲演得差不多就行了,演過就失掉其中味道,赫連柒就安然躺下,聽一聽這林驍兄是要如何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