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回到了小山坡上,見張碧瑤正靜靜坐在那裡,撥弄著面前的篝火,臉蛋兒恬靜而溫婉,仿若從一副油彩畫中走出的絕色美人。
“先生。”她聽到聲音抬起了頭,嘴角帶著一抹醉人的微笑,“怎麼樣?”
“沒問題了。”林宇從旁坐下來,嗓音清淡,“怎麼不休息?”
“不踏實,青蘿也沒怎麼睡呢。”張碧瑤輕聲說道,扭頭回望了一眼。
青蘿就好像心有靈犀似的,從睡袋裡探出小腦袋,調皮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她看到林宇回來,彷彿終於徹底放下了心,旋即上下眼皮打架,呷呷小嘴睡過去了。
張碧瑤又問:“看到她了麼?方才說是要去方便,離開好久了。我現在展不開神識,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林宇兩眼望天,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看到了,剛剛正準備跳崖,被我揪回來了。”
“啊。”張碧瑤嚇了一大跳,瞪著黑白分明的眼,“已經這麼嚴重了麼?我想......她應該是不想拖累父母吧,誰得上這種病,都會感到絕望......”
她見林宇沒有吭聲,沉默了一會兒又抿著小嘴道:“先生,你可真淡定。”
林宇忽而咧嘴笑了:“你是在怪我。”
“我哪裡敢呢。”張碧瑤鼓了鼓粉腮,用胳膊抱住膝蓋,蜷縮起身子,“只是想不通,先生既然會出手,為什麼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來得太容易,往往都不會被珍惜,以後再說吧,況且......”林宇後半句沒說下去,從懷中取出一枚淡青色的丹丸兒,遞給了張碧瑤道,“給她服下去。”
張碧瑤俏臉滿是驚喜,趕忙湊到近前,咋呼著兩隻白嫩小手來接,甜甜笑道:“謝謝先生,我替她謝謝你呦。”
林宇瞅著她的姿態,沒好氣的皺了下眉:“像要飯的。”
張碧瑤:“......”
她早就習慣了自家先生的刻薄,絲毫不以為意,把那枚小小的丹丸兒放在掌心,藉著火光看了又看,忍不住問:“先生,這能治好她的病麼?”
“開什麼玩笑。”林宇笑了一下,旋即那抹笑容又倏而收斂,湧現出了一抹凝重,“她的病,有些複雜。”
這種話能從林宇口中說出來,著實讓張碧瑤吃了一驚,歪著頭咕噥:“我怎麼覺得......有點兒像是癆病?”
癆病,就是通常所說的肺結核,至少李月桐的咳嗽、咯血、氣短都於此類似,張碧瑤也沒念過幾年書,對醫學瞭解得很膚淺,就只能猜到這些。
豈料林宇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對,她的身體裡......有活物。”
“什麼!那什麼東西!”張碧瑤的美目倏而就瞪大了,滿臉的難以置信。
“還不清楚。”林宇說著抬起臉,目光直直望著正前方,李月桐已經慢吞吞的走回來了。
張碧瑤就止住了交談,取了一杯水快步迎上去,笑著道:“來,把藥吃了。”
李月桐本能的往旁一閃,眼睛藏在細碎的髮絲後,透著幾分警惕:“什麼?”
“鎮咳的藥,很管用。”張碧瑤回答,又往前遞了遞。
“哦,謝......謝謝啊。”李月桐接過來,把那淡青色的小小丹丸兒塞進嘴裡,服了下去。然後她就走到旁邊去休息,從始至終,也沒敢去看林宇一眼,好像生怕這傢伙不經意間捅破了她的秘密。
後半夜倒是很平穩,張碧瑤湊過來挽住林宇的胳膊,依偎著他的肩膀,也就那麼睡過去了。
直至天光放亮,李月桐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目,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身體也輕快了許多。
她坐起來,環顧四周,見張碧瑤正在收拾東西,青蘿倚靠在林宇身旁,搖晃小腦袋,張著小嘴咿咿呀呀,好像是小孩子學說話。
“呼。”李月桐輕輕舒一口氣,便要站起來,目光卻倏而一凝。
距離她不遠外的篝火還在熊熊燃燒得旺盛,但下面的樹枝卻早就燒成了灰燼。那團火就好像是懸浮在半空中似的,熾烈灼燙,驅散了早春的寒意,卻透著格外的詭異。
“鬼火?”李月桐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瞅了瞅,頓覺脊背泛起了陣陣寒涼,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張碧瑤急急忙忙走過來,問:“你怎麼啦?”
“鬼!鬼火!”李月桐兩腿蹬刨著往後挪,指著她身後的烈焰,臉頰慘白,“這火不對!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