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只不過......
轟隆隆!轟隆隆!
從他身後,穿來山石崩塌的巨響,一塊塊大石頭,滾落下懸崖,騰起漫天煙塵。聲波遠遠的盪漾開來,驚起林中鳥雀沖天逃竄。
林宇仍舊氣定神閒的往回走,從始至終,甚至都沒有興趣回頭瞥上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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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桐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被遠方的轟隆聲響驚動了。
她茫然的睜開眼,環顧四周,只見張碧瑤靜靜坐在篝火旁,雙臂環住膝蓋,眸光明亮的盯住面前跳躍的火焰,彷彿若有所思。
聽到旁邊的動靜,張碧瑤偏過俏臉,笑著問:“這麼快就醒啦?你身體不好,應該好好休息嘛。”
李月桐便問:“你聽到聲音了麼?”
“啊?什麼聲音?”張碧瑤眨巴眨巴大眼睛,明知故問,“有聲音麼?”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李月桐有點艱難的站起來,嘴唇動了動,“你男人呢?”
“還沒回來呢。”張碧瑤歪著小腦袋笑,“估計是生氣了。”
“呵,還真是個小氣鬼,你一點兒都沒說錯。”李月桐滿臉不屑,旋即又問,“你不去找一找?深更半夜,他又不熟悉地形,出了事情怎麼辦?”
張碧瑤思量片刻,意味深長的回答:“不用了吧,到了該回來的時候,總歸是要回來的。其實我家先生說得對,有些事情,順其自然才好,強求不得呢。”
“算你想得開,我去那邊方便一下。”既然人家老婆都不當回事兒,李月桐也不再多說,旋身便走。
青蘿從睡袋裡探出小腦袋,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貌似有點好奇。
張碧瑤目送李月桐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下,這才收回視線,美目瞧著青蘿,抬起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先生有自己的事,快睡吧。”
青蘿在睡袋裡不安分的拱了拱身子,又合上了雙眸,臉蛋兒恬靜。
李月桐下了小山坡,一直走到了鷹跳澗。她氣喘得厲害,頭腦昏昏沉沉,好像五臟六腑都在身體內翻攪不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十多年了,除卻被爹孃帶去城裡看病,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家,走到這麼遠的地方。本來是滿心歡喜的,可病魔如同跗骨之蛆,始終不曾停歇,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咳咳,咳咳......”她俯下身劇烈的咳嗽,藉著月光平攤開手掌,望著那淋淋的血,心底驀地一沉,“完了!”
她不自禁的警覺起來,板起臉來凝神細聽,不知從哪傳來的轟隆聲早就停歇了,唯獨不遠開外、鷹跳澗下潺潺的流水,還在唱著好聽的歌兒。
西北地區地勢偏高,這個節氣裡草木剛剛開始萌發,輕風拂過,還沁著絲絲寒意。
李月桐跌坐在地,仰臉望著暗沉沉的天穹,銀月如鉤,嘴角泛起了一抹自嘲般的淒涼冷笑。
爹媽的願景是好的,擔心她將來沒人照顧,想要找個合適的人家把她嫁過去。可她自己的身體唯有自己清楚,多少次偷偷咯血不敢與人言。這樣的身體狀況,又能撐得了多久?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結局已然註定,又有什麼必要去禍害旁人?
她這次違背父母的意願,執意跑出來,除卻非她不可的原因,也無非就是想再看看山裡的風景,尋個清靜地方自我了斷。
原本是打算先將那三個人送到地方,也算個有始有終,然後再找地方偷偷解決自己。由此一來,能為家裡留下兩錠金子,是她對爹媽這些年養育之恩的唯一報答。
誰成想天不遂人願,通往天宮的那條路被無端封死了,自己的病情又突然急劇惡化。呆到明天,大家勢必還要下山折返回去,她不見得再有機會,只能今夜行動,達成目的。
她不要再回去了,不想回到破敗的小屋、骯髒的床鋪,傾聽著食客們的笑談,忍受著痛苦和孤獨,儘管,那構建了她過去許多年的人生。
李月桐兩手撐住地面,慢騰騰的站起來,咳嗽著,一步步走向鷹跳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