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耀著《修真起源·黑暗篇》:終其一生,林子軒從未主動稱王。根據後來的種種跡象可循,他並非沒有權力慾望,但面對萬眾迎奉,卻屢屢拒絕。執念至於如此,原因不得而知。
數年之後,妖族叩關言稱拜謁冥王,戍軍尚且告知:這裡有華夏天驕、有五星屠夫、有江南巨擘,卻獨獨沒有所謂的冥王,只因自家府主不喜,屬下們便不敢問、不敢稱、不敢講......
更有人興論,林子軒心機深重,圖謀帝位,深諳“韜光養晦”之道,假行道義之名,暗施卑劣之實,故而久久不願稱王。然筆者觀之,時逢前所未有的亂世,饒是聖尊賢者,況且無從分辨去路,縱然林子軒天縱之才,又如何能在一片悽茫中預知,人間界未來會出現一位大帝呢?
但這卻絲毫也不妨礙,黑暗後,整片東土人人奉他為王。及至狐牙島後,呼聲愈演愈烈,則顯“君不為之、天下冠之”的荒唐盛況。恰如佛家禪語,看與不看,山就是山......
江南,嘉安,林家府。
由於林宇的堅定拒絕,數萬名修真強者的共同尊奉也落了空,陳橋兵變、黃龍加身的戲碼最終沒能再次上演。歷史的車輪,彷彿在這裡拐了個彎兒,慢悠悠走向了一條前所未有的新路。
除了林宇自己,貌似大家都深感失望。
在場很多人滿以為,華夏天驕既然邀請天下修真者齊聚林家府,勢必抱了南方稱王,同大道宗分庭抗禮的打算。既然如此,為何不合眾添上一把火,讓林仙師就此遂了心意,順便也為自己討個定鼎之臣的功勳?
豈料,事實卻偏偏印證了白頭道人周太炎的判斷:林子軒,真的沒有東土稱王之意啊......
林宇已經放了狠話,誰敢再公然提及稱王之事,就把腦袋砍了,掛到太平門上去!
大家心裡都清楚,林仙師話都放出來了,就絕對不是鬧著玩兒。人家這些年在修真界的赫赫威名,可全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建立起來的,是一個說得到、做得出的主兒!屠刀都磨好了,你敢再嘚瑟,當場就剁了你!
所以誰都不再吭聲了,紛紛三緘其口,但大家心裡也不痛快:既然你不願意稱王,邀請我們來林家府幹啥?真就只為了紅紅火火,給你搬家添個熱鬧?這不是玩兒人嘛!
正式開席了。
馮滄松撇著嘴生悶氣,忿忿的抱怨:“我這萬里迢迢從東海跑到內地,登門林家府,就只為了喝一杯水酒?呵呵,真是個笑話!”
嶽振寶心裡也覺得不舒服,一個勁兒的點頭附和:“就是,就是,早知道......我都不來了。”
李九齡臉色突變:“不要亂說話,當心被人從旁聽了去,搞到林仙師哪裡去,剁了你的項上人頭。”
馮滄松兩手一攤:“我說什麼了嘛?李前輩,您說我說什麼了嘛?”
嶽振寶臉色一變:“李前輩,我作證,他什麼也沒說,可是半個字兒都沒提啊。怎麼著,您老還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九齡:“......”
心裡暗罵:他媽的,都混到天師了,還是這麼流氓......
酒上來了,諸多強者紛紛入座,楊不悔遠遠的招呼李九齡去喝酒。
李九齡笑道:“兩位,奇逢盛會、難得一聚,還有袁宗主和周老前輩在場,去喝幾杯嘛?”
馮滄松興致缺缺:“不喝,沒心情。”
嶽振寶連連搖頭:“不喝,很鬱悶。”
李九齡嫌這倆貨不給面子,頜下白髯顫了顫,狠狠一甩袍袖,轉身便走,心裡直犯嘀咕:跟老夫裝什麼逼呢?真給臉了!
馮滄松望著那歡天喜地、熱熱鬧鬧的眾人,喟然一嘆:“老兄,今日之事,完全出乎我所料。你我興沖沖最先領頭,卻反而落得滿身狼狽,可悲可嘆吶。”
“可不是嘛,錢胖子還沒來之前,我便想到了,主動首發,本以為咱倆合力,還能借此搏個功勳,豈料......”嶽振寶滿臉悵然,“林仙師竟如此不領情,無異於在我臉上狠狠踩了幾腳。你發覺沒有?方才蔡宗主瞅我那眼神兒,分明透著譏誚,暗諷刺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唉!我現在是滿心憋屈,渾身難受,沒有半分胃口,別說吃了,連口酒水都吞嚥不下......”
馮滄松抬手默默捂臉:“可不是嘛,咱們興沖沖討論得激烈,卻被林仙師斷然否決,真丟臉啊。老兄,你我今天心意也盡到了,不如提前退場,告辭離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