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燕京常駐軍備所,這裡是燕京常駐軍備所!由於突發情況,我部正遵循最高指令,全城肅清!故釋出緊急封城令,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禁止鐵路、客車營運,禁止機動車在道路行駛!
請民眾自發待在室內,緊閉門窗,切勿走上街道,避免遭受錯誤打擊,我部將不惜一切代價,誓死守衛社會安寧,誓死保衛民眾生命財產安全……與此同時,我部也將動用一切力量,積極搶救傷者,排除危險……
這裡是燕京常駐軍備所,這裡是燕京常駐軍備所!由於突發情況……”
有聲廣播籠罩在燕京城大面積停電的城市上空,迴盪不休,伴隨著坦克、裝甲開上街道的隆隆聲響,不斷穿梭在黑幽幽的大街小巷。
地面,處處狼藉。頭頂,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在獵獵寒風的蕭瑟中,直升機陣陣轟鳴。
然而在這巨大的噪音背景裡,卻無端給人一種詭異的寂寥感受……
在末法時代結束,大修真時代伊始的第一個夜晚,同全球各地許許多多地方的破碎毀滅、政權顛覆相比,這個國度展現出了其強大的控制核心。從動亂全面爆發起算,不過區區三個小時,常備軍迅速出動鎮壓,很快就掌控全域性,步步為營,逐一清剿,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非但是作為中樞的燕京城,這樣的場面,正在這片神秘國土的許許多多地方上演,帝國強悍的軍備實力和應變機制,再一次令世人震驚。
十三處處長鍾若曦,開著她那輛越野吉普車,穿梭在後半夜清冷的大街小巷。剛剛佈置完作戰任務的她,在接受五元老會召見之前,還有近四十分鐘的時間。
很明顯,她有必要在這段時間裡出去轉一轉,親眼看一看城內的情況,以便於整理思路,準備稍後向上級彙報工作。
此刻經過的這條街,鍾若曦曾經來過無數次。她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對這裡的每一條街道都分外熟悉,每一座城樓都瞭如指掌。猶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還會拉著她的手,到前面拐彎的裁縫鋪量尺寸,做漂亮的花裙子,用來度過那些個悶熱又無聊的夏天。
這麼多年過去了,母親早已過世,她也早就拋棄了那些花花綠綠的女人衣服,世事變遷啊……
這種感覺很奇怪,柏油路鋪了不知幾層、街旁的綠化樹挖了又栽,就連那密密麻麻的牌匾都不知道換了幾重。但她卻始終覺得,這座城市貌似從未變化過,就好似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任憑風吹雨打、暴雪霜寒,從不轉移。
這裡變化的,唯有人,活生生的人,卻如同河底的砂石,去了又來、來了又去,每一天都如此不同。
就好像這世界都是亙古不變的,只有人類在隨著時間流淌,一直向著不知名的遠端遊走……
鍾若曦想,這大概就是命。
出了今晚這樣的事,其實誰都不想。事已至此,是否失職的問題,不再重要了。
蟄伏在黑暗中的炸彈,遲早都會炸掉。其實她也想過,在大時代的晨光中,每個人都是新世界的瓦礫。人類所能做的相當有限,總歸不過是在舊時代的瓦礫上堆積新土,覆蓋一層又一層的屍骸,而後佯裝快樂的愚昧活著……
即便早有預料、早有防備,慘劇就不會發生麼?
鍾若曦偏臉看向窗外悽蒙的夜色,看到遠處直升機上的探照燈從高空投下筆直的光束,幽幽輕嘆一口氣。
這條街,她來過,來過不止一次,但卻從未如同今夜這般安靜……
前面有幾輛車子橫亙在馬路中央截住去路,玻璃窗破碎,死難者血肉模糊的半截身子探出視窗,尚還無人顧得上收斂。
這樣的場面,在如今已算不得稀奇。
鍾若曦倚仗著自己這輛軍用吉普結實,連眼都不眨,踩下油門加速撞過去。
砰!
撞擊聲迴盪在後半夜安靜的城市街道里,攔路的兩輛車子在路面滑出數米遠,直接冒了黑煙。伴隨著一陣刺耳銳利的摩擦聲,軍用吉普從撞開的縫隙裡呼嘯而過。車頭的引擎蓋,也不過才僅僅凹下去了一小塊。
再次印證了一個道理,狹路相逢,勇者勝!
鍾若曦開著車,繼續往前行駛了一段路,前面的嘈雜聲越來越劇烈,直至她被一行人截住了去路。
對方約有七八個人,為首的精壯男子紋著花臂,站在馬路中間抬起一條腿,輕而易舉的蹬住了軍用吉普車的保險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