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倉搓了搓手,在對面坐下,翻起杯子為陳嫣然倒了杯茶,笑呵呵的推過去:“你這裡的茶還不錯。”
“稍後有一場慈善晚宴,我嫌鴻興酒店的茶品質不夠,這都是特意挑選,從南方購進來的。”陳嫣然盯著對方倒茶的動作,心下微微一動。
的確,這位錢大莊主緊張了。他剛剛倒茶的時候,手抖了一下,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雖然這三年裡,陳嫣然同錢倉總共也就見了七八次面,而且每次的時間都不長,但她卻能清晰的察覺到,此刻錢倉的情緒不太平靜。
“呵呵,陳小姐果然是人美心細啊。”錢倉端起自己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忽然沒頭沒腦的問,“最近沒出什麼問題吧?”
“沒有。”陳嫣然回答,“有勞錢先生惦記,自從出了趙譯的事,再也沒有人敢來找我的麻煩,嫣然對此感激不盡。”
錢倉連忙擺手:“不必不必,這你就客氣了。你要知道,風水輪流轉,興許用不了多久,就輪到我找你幫忙了。”
陳嫣然一愣,本能的覺得對方言下意味頗深。
“哈哈哈哈,開玩笑,隨口開個玩笑。”錢倉趕緊遮掩過去,心頭滿是忌憚。這女人也太他媽精明瞭,稍有點兒動靜就能聽出炸雷響,真了不得……
他穩了穩心神,又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補充道:“倘若真有那麼一天,陳小姐該不會不顧老朋友的死活吧?”
“錢先生說笑了,您對我的恩情,嫣然絕不敢忘。”陳嫣然滿臉真摯,眸光微微閃爍,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輕抿一小口。
茶的確不錯,唇齒留香。
錢倉身體輕輕倚靠在沙發上,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又道:“既然還有事,去忙你的吧。我在這裡坐一坐,喝杯茶,小睡一會兒。走的時候,就不同你打招呼了。”
“錢先生,那您好好休息,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陳嫣然放下茶杯,扯著裙襬站起了身。
兩人之間的每次談話都是如此的短暫,彼此寒暄幾句,錢倉表達一下關心,就完了。今天一貫如常,要說僅有的一點兒特殊,就是錢倉的情緒波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劇烈。
陳嫣然看得出來,錢倉有心事,但不方便開口問。更何況以她的身份地位,貌似也沒資格關心錢大莊主的事。
但陳嫣然嫋嫋婷婷的走到門口,將白皙的玉手搭在門把手上,卻也彷彿被錢倉傳染了似的,感到一陣心神不寧。
她停下了腳步,緩緩旋過身,紅唇輕啟:“錢先生,我還是想問您……”
“你怎麼又來了?”錢倉滿臉無奈,有點兒沒好氣的抱怨,“陳小姐,我說過許多次了,這不符合規矩。”
陳嫣然橫下一條心,美目一眨不眨凝視著沙發上的圓臉胖子。
“錢先生每次來,都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卻不提任何要求。”她的嗓音優雅悅耳,“您知道,這讓我有一種什麼感覺麼?”
錢倉仰起臉瞅她,眼皮跳了跳:“什麼意思?”
“就彷彿我是錢先生囚禁在院子裡的寵物,豺狼虎豹闖不進來、傷不了我。您吶,每次要做的就是溜噠過來瞧瞧,看我死了沒有。”
錢倉臉色陡然一變,旋即又恢復如常,嘴角強行扯起笑容:“陳小姐,玩笑不能這麼開。”
他拍了拍大腿,舒一口氣:“這天地之間,又有雖不是寵物呢?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想那麼多,打破砂鍋問到底,或許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陳嫣然笑吟吟點頭,但眸底卻蘊著濃濃的警惕:“可常言道,無功不受祿啊。錢先生是屹立巔峰的大人物,沒有什麼做不到,更沒有什麼得不到。我同錢先生萍水相逢,實在是想不出來,您圖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