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緩緩降落在了“刻瑞斯”號巡邏艦寬闊的甲板上。艙門開啟,錢倉帶著手下人,快步走了下來。
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默不作聲,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視線儘量不去觸碰海面上的那些浮屍。
這一天的太陽很好,散發出溫暖的光束,將甲板烘烤得有些。
錢倉傾聽著高空中飛鳥的鳴叫,抬手抹了把額頭細密的汗珠,忽而停下了腳步。在他身後,其餘八九個人,也停下來了,就好像被誰忽然按下了靜止鍵,動也不動。
在前方的高臺上,安放了一把摺疊椅。容貌俊美宛若天神的年輕人正靜靜坐在上面,曬太陽。他微微眯縫著眼,貌似睡著了、又貌似沒睡著,滿臉的淡然閒適。
那副模樣,就彷彿哪怕整片天穹塌下來,與他而言也不過是輕若鴻毛。
錢倉再一次見到林宇,同宗門大會那一次、同雲州姬家那一次的感受,都截然不同。
五月的羅剎海氣候溫暖溼潤,陽光充足。他今天又多穿了一件外套,但此刻面對林宇,卻依然覺得心膽生寒,脖梗子嗖嗖直冒涼氣,冷汗霎時浸透了衣服。
那真真切切是一種如臨深淵的感受啊……
倘若時光再倒流回兩年前,錢倉覺得哪怕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也沒有勇氣同林子軒平輩論交、把酒言歡了……
錢倉微微彎下了腰,在他身後,其他人有樣學樣。就連那名錢家的天師強者,一路之上寡言少語、傲慢非凡,此刻也規規矩矩的弓腰施禮,滿眼虔敬。
畢竟面前這位狠人,連名登天榜的半神都敢屠,區區化境天師,又算個屁!
林宇緩緩睜開了雙目,望著湛藍的晴空,舒一口氣:“錢大莊主,勞煩你跑一趟了……”
“呵呵,不敢不敢。”錢倉連忙拱了拱手,一陣點頭哈腰,“林先生有命,在下豈敢不來呢。有什麼需要,林先生儘管吩咐,老錢必定捨生忘死、肝腦塗地!”
“你說得還真挺怪嚇人的。”林宇微微一笑,衝著他招了招手,“上來吧,幫我一個小忙。”
“是。”錢倉回身衝著手下人遞了個眼色,然後自己扶住欄杆,有點兒笨拙的邁臺階登上了高臺。
林宇站起來,揹負雙手。他遙望著海面,淡淡的道:“東夷的事,你應該都聽說了吧。”
“是。”錢倉再度重重點頭,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林先生在東夷大殺四方,創下赫赫戰功,震古爍今!現如今的華夏修真界,一片歡聲沸騰!都盼望著您能早日回去,為您慶功呢!”
“算了吧,冠冕堂皇這一套,說給誰聽啊。他們尊我、敬我,無非是因為怕我而已。”林宇有點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與其說是歡聲沸騰,倒不如說是忐忑不安,我說得沒錯吧?”
錢倉瞳孔驀地一縮,完全不敢正視對方銳利的目光。
其實林宇這番話說得絲毫不錯,他在東夷弘揚國威、令人振奮,這倒是真的,可也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