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目山形癱跪在地,衣袍破破爛爛,沾滿了泥土和鮮血。頭髮『亂』糟糟,整張臉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這老頭兒現如今的尊容,就好似一隻慘遭風霜雨雪蹂躪的凍茄子,豁牙漏齒,氣息萎靡不振,哪怕天橋底下被大雨淋透的野犬都要比他精神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十分鐘前,他還是高不可攀的無上神明。十分鐘後,他就變成了引頸待戮的苟且俘虜。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又何止雲泥有別?
沈妃麗瞅著他這副慘兮兮的模樣,拉著真月涼子往後挪了小半步,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
面前這尊天神大人,在華夏天驕林子軒的手中,連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能指望他保佑誰的通達富貴、誰的平安喜樂?
信仰,在此刻竟淪為了一場滑稽的鬧劇!
秋目山形目光呆滯的跪坐在那裡,淋淋鮮血沿著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淌。疼痛、屈辱,好像烈焰一般灼燒著他的內心。
從古至今,東夷國內便有建社祭神的傳統,這個國家的修真文化根植於神明崇拜之中,基本上每一位聲名鵲起的化境天師,都能夠在或大或小的神社裡找到獨屬於自己的神位。
矇蔽蒼生,為所欲為,這是所有修真者共同達成的默契。也正因如此,東夷修真界才能在幕府的統治下,毫不費力的組建起一隻強有力的隊伍,遠征華夏。
但伴隨著華夏天驕林子軒腳踏東夷國土,縈繞在這個國度之上的巨大虛妄,已經逐漸破碎、湮滅!
打翻了祭臺、踏滅了神壇,東夷修真界,正在遭受史無前例的滅頂之災!
秋目山形作為天師強者的尊嚴與高傲崩裂瓦解,他的身體晃了晃,拼命睜大了被血痂糊住的眼睛,以頭杵地:“饒饒命,我等甘願俯首繫頸、為奴為婢,求林仙師開恩”
圍繞在四周的秋目家年輕強者們,同樣是齊刷刷跪伏在地,身子由於恐懼而劇烈戰慄,被嚇得涕泗橫流:“饒命啊,饒命”
只要是人,就怕死!誰也不想變成下一個秋目智裡!
哭嚎告饒聲響徹連綿,在這冬日的湛湛晴空下,對於聚集在小廣場上的村民們而言,無異於一場巨型雪崩!
他們直勾勾盯著那些卑微哀求的“神明”,彷彿聽到了自己靈魂撕裂的聲音。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哪裡去了!”
“天殺的,把真知子還回來吧!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啊,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村民們霎時間醒悟,謊言,徹頭徹尾的謊言!這是一群人,並不是神啊!
“嗯”林宇將一隻腳踩在秋目山形『亂』糟糟的腦袋上,思量了半晌,咧嘴一笑。
而後他將那隻腳慢悠悠的收了回來,揹負起雙手氣定神閒:“數十年砥礪修行,臻化境來之不易,本尊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跑吧。”
“啊?”秋目山形渾身猛地繃緊了,拼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望著對方。
放自己走?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有這般好心?
林宇抬手往前方的彌陀山遙遙點指:“你若能先跑回秋目家,本尊便繞開德島,饒你舉族『性』命。但你若跑輸了,整個秋目家族,都會為你陪葬。”
秋目山形呲著牙,惡狠狠喘氣:“你此話當真?”
林宇同他對視了片刻,嘴角泛起淡淡的不屑嗤笑:“記住,輸了,秋目家舉族陪葬。”
秋目山形身子狠狠一聳,雙掌猛擊地面,旋即整個人沖天而起,化作離弦之箭直奔彌陀山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