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師法輕舒了一口氣,言下滿含苦澀意味:“不敢欺瞞道友,我的真實身份,乃是袁落塵的師弟。
當初師尊他老人家離世之際,將宗門大位傳於袁落塵,命我為大長老盡心相輔,豈料那姓袁的心狠手辣,竟不顧及同門手足之情。
他為了剷除異己,將我誆騙於八百米摘星臺上,出其不意打入重獄。至今,已分不清幾度春秋了...”
林宇又不是傻子,自然懂得絕不能聽信一面之詞的道理。
“想來你在背後也沒少動歪腦筋嘛。”他視線從那一張張惶恐不安的臉頰上掃過,不禁冷笑出聲,“這麼多人一口一個宗主叫著,袁落塵沒殺你,已經算顧念同門情誼了。”
姜師法眼角微微抽搐不止,神色狼狽難堪:“這些人都是我當年的嫡系,由於嫉恨袁落塵獨斷專孝跋扈囂張,所以才願意追隨我...咳咳,道友你誤會了...”
林宇將手輕輕一擺,嗓音平淡:“我沒興趣理會你們的同門相殘,對也好、錯也罷,都與我了無干係。”
“昨,我的一縷神識在塗山下被吞噬掉了。”他望著視野盡頭紅彤彤連綿成片的赤磷草,停頓片刻方道,“你可清楚,我從何處能將之找回來?”
姜師法臉色變幻,悶悶的點零頭:“我明白了,這就帶道友去見它。”
林宇五指收攏,熊熊燃燒的外隕火頓時為之收攏,消匿無蹤。
在場這倖存的近百號人,渾身驀地一鬆,然後抬手不斷的擦拭額頭虛汗。他們知道,今這一殺劫算是僥倖躲過去了。
灼燙大地鋪滿了同伴的骨灰,升騰著嫋嫋黑煙,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道。他們悻悻的彼此相顧,回想起方才所歷經的種種,簡直堪稱噩夢一場啊...
林宇面無表情的往前邁出兩步,淡淡出言問:“那是誰?”
姜師法給出了簡短的兩字回答:“木靈。”
林宇倒也沒有多餘的廢話,乾淨利落的一揚手:“帶路。”
...
荒涼孤寂的重獄裡,沒有風霜、沒有雨雪,有的只是連綿不絕的紅褐色赤磷草,以及腳底鬆軟發黃的骨粉。
一群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傢伙踩踏著茂盛糾纏的野草,垂頭喪氣,默默行走在這方早已被遺忘的空間之中,竟然憑空升起了一股悲壯的意味。
林宇舉目環顧四面,盯著周圍那幾乎千篇一律的單調環境,竟然對姜師法等人隱隱生出了一絲欽佩。
被封印在這種惡劣的地方,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堅持數十年而沒有精神錯亂,這些饒心性堅韌程度都足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了。
漸漸的,場景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在視野盡頭,出現了密密麻麻、大大錯落的墳包。
姜師法滿臉悵悵然,沉沉嘆著氣:“病死,老死,還有人受不了這種日子,選擇了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