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保鏢或跌坐在地、或倚靠牆壁,盡是胸膛劇烈起伏,滿眼驚恐的呼哧呼哧喘氣。
他們也都算是身手不凡、久經殺伐之輩,可哪怕曾經被槍抵住額頭,都沒能如同今日這般心驚肉跳。
老者佝僂著腰,大寬簷的草帽遮住了整張臉。他站在原地,捏在手裡的竹杖敲打著臺階,發出細碎的“噠噠”聲響。
很悠閒,也很有耐心...
於他而言,漫長的歲月悠悠而過,一去不復返,等待這麼一會兒根本算不得什麼。
院子裡傳出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徐徐敞開。精壯保鏢分列兩旁,氣度肅然,陳吾南率領身後諸多陳氏族人穿過庭院,快步趕至近前。
陳家的眾多族人齊齊停下了腳步,望著大門口那個渾身破破爛爛、又矮又瘦的老頭兒,眼底翻湧起無窮無盡的驚悸。
方才發生在大堂中的那一幕慘狀,依舊烙印在每個饒腦海之中,引得身體忍不住陣陣顫抖,手腳冰涼。
這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那般血腥陰狠的手段?
陳吾南穩了穩心神,往前搶了數步,一躬到底:“在下陳家家主陳吾南,敢問前輩...可是巴頌大師?”
“呵呵,正是老瞎子巴頌。”老者往前又邁了一個臺階,笑得尖利陰森,“你是老家主的兒子?還是孫子?”
陳吾南深吸了一口氣,趕忙回答:“曾孫,是曾孫。”
“這樣啊,歲月不饒人吶。”老者幽幽嘆息,聲音有點兒哽咽,“眨眼間,百年都過去了。想當初,你嘉安陳家也就是個開布匹店的門臉兒,現在都積攢下這麼一大份家業嘍...”
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暗暗心驚,這乾巴巴的老頭兒竟然見過陳家的立業先祖,那他得是多大年歲了?
老者搖搖晃晃的走上最後一級臺階,“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門檻子上,嚎啕大哭:“老家主啊!老家主!瞎子巴頌來了!昔年不在,昔年已過,黃泉可安否?”
他的哭聲好似夜貓叫,沒能引起在場眾饒感同身受,反而只覺得脊背刺骨生寒。
陳吾南搓搓手,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巴頌大師,您...您這是做什麼,太折煞了...”
“老瞎子哭的是老家主,並不是你們這些後生晚輩。”老者抬手到草帽下抹抹眼淚,聲音逐漸恢復了鎮定,“我且問,那葫蘆裡可是你的血?”
“是。”陳吾南探手入懷,掏出了一隻通體殷紅的血葫蘆,“我依著祖輩傳下來的法子,用血脈起誓,才聯絡到巴頌大師。”
老者一揚手就搶了過來,冷冷的問:“你可知道代價?”
陳吾南嚥了咽口水,嗓音艱澀:“祖輩世代流傳,如遇生死大仇,舉族危亡之際,就可請動您老人家出手。”
“嘿嘿,生死大仇?可是不死不休?”
陳吾南雙目中湧起了一抹狠戾,重重點頭:“對。”
“拼掉最後一絲血脈,同歸於盡,也要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承受萬劫不復之苦?”
陳吾南身體簌簌發抖,額頭青筋暴起,惡狠狠咬著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