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城離開後，我回到了陽臺上，此時，陽臺外的光線已經比剛才要明亮溫暖許多。熹微的晨光已經轉成熱烈的金色光芒，照耀著這座濱海城。
看到我重新出現，輪椅上的許榮升顯得很開心，費力地扯著嘴角，在臉上勾出了一抹十分難看地笑容，嘴角歪歪地咧開，這一笑，口水又流了下來。
我找了一張靠背椅子，搬到了陽臺上，跟許榮升並排坐下。
幸好保姆照顧的妥帖，許榮升儘管癱坐在椅子上，喜歡流扣稅，可好在他的衣服是乾淨的，除了胸前的一小攤口水痕跡外，身上沒有什麼異味。
我將剛才的保姆還沒有讀完的晨報又拿了起來，翻找到剛才保姆讀到的地方，繼續讀了下去。
許榮升很認真地聽著，雙眼的視線一直注視在我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我念著報紙上的文字，輕聲讀著：“有專家稱，華夏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由於過去的生育政策，以及現在社會節奏快，生活壓力大等多種原因，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面臨結婚難，生育難等問題。人口比例失衡，人口老齡化又進一步加大了年輕人的生活壓力。很多的老人面臨著老無所依，老無所養的等嚴峻問題。相關部門正在調整養老政策，以保障老年人的生活醫療等問題……”
我讀到這裡，不由地停頓了一下。
老無所依，老無所養。
這大概是所有年老的人最害怕面臨的問題吧。
當初在大馬紀思雨的莊園裡，在高雪涵的結婚典禮上，我看到的許榮升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不到半年的時間，一個精神奕奕的市長大人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明明還不到六十歲，卻已經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樣的前後對比，連我都有些接受不了，曾經手握重權的許榮升能接受嗎？
現在他有口難言，身體還成了這個樣子。
恐怕許榮升現在最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問題，而是對自己處境的這種落差對比。
對於許榮升，我真的腦海裡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連我的母親蔣湘如我在大腦裡還有那麼一絲印象，至少還能做夢夢到蔣湘如的樣子。
可許榮升，我毫無印象，更不要提自己夢到過他。
我猜測，大概是因為以前我對許榮升已經徹底失望，不在把許榮升當作自己的父親，在心裡才沒有許榮升的位置，才會對許榮升沒有印象。
可無論怎麼說，我體內流著許榮升的血這是事實。
現在許榮升淪落成這個樣子，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就連一個保姆都可以欺負他，甚至給他為毒藥！
我看著許榮升實在可憐，尤其是許榮升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畢生的希望那樣，費勁張開嘴巴，想對我笑，想對我說話的樣子，我看看就覺得心酸。真的沒有辦法不管。
姚景城提出的那幾點問題也的確存在，我需要時間，等章俊忙完趙少凱的事情，或許我可以跟章俊開口試試，讓章俊想辦法把許榮升的監護人變更成自己。
三天後。
何成前購置的一處高檔公寓住宅內，何鳳仙正做在落地窗前的吊椅裡，俯瞰著這座城市。
何成前從公司裡回來了，提著何鳳仙喜歡吃的慕斯蛋糕，走進了公寓客廳，將蛋糕放在了何鳳仙的身邊：“阿晴，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的蛋糕，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是啊。”何鳳仙轉過頭，看向何成前，扯開嘴角輕聲道謝：“謝謝大哥。”
“嚴寬那邊有訊息了嗎，你上次告訴我你想要跟嚴寬在一起，我已經正式跟他談過這個事情了。畢竟是你女孩子，這個事情必須有我這個大哥替你開口，面子上才顯得好看一些。他說準備安排訂婚時間，近期會給你打電話。”何成前走到何鳳仙身邊，低聲詢問。
“還沒有，不過我想應該快了，訂婚也是需要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還要發請帖。阿寬那邊應該正在籌備。”何鳳仙的臉上儘管塗了粉也還是顯得有些蒼白。
“按時吃藥了嗎？”看自己妹妹臉色不太好，何成前有些擔心。自從向北失蹤離開酒店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向北，而阿晴也更加沉默寡言。以前阿晴只是乖巧，但絕不沉默，而現在我總是呆呆地坐在那裡，似乎滿腹心事。
“吃過了。等跟阿寬結婚後，我打算回美國一段時間，心臟瓣膜可能要重新換了。”何鳳仙虛弱地笑笑，“大哥你不要擔心我了，跟寶利集團合作的事情怎麼樣了？有進展了嗎？”
“寶利集團要看到我們的實力，所以我打算在夏海市開設集團分公司，這樣做事也方便一些。”
“嗯。”何鳳仙點點頭。
何成前還有事情要說，不等開口，何鳳仙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