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彈劾你的奏章,是個樂趣。”
御書房內,夏雲澤指著左側書案上高高的好幾摞奏章,又將手裡的這本也丟過去。
“都以為朕將你扣在宮裡,是要對你飛鳥盡,良弓藏了。難為他們網羅了這些罪名。”
這些天林立都住在宮裡,固定的早餐陪著女兒,午餐、晚餐加上夏雲澤,有時候林立都覺得他們像是一家三口。
從上次經歷了林立的生死後,沒有外人的時候,夏雲澤在林立面前甚少端著帝王的威儀,朝廷上的事情也不避著林立。
林立大多數時間還是正視彼此身份的,不過一旦談論起正事的時候,也會忘記。
此時林立剛看著小桃華睡著,返回來又陪著夏雲澤坐在書房裡,聞言也瞄一眼那幾摞奏章,不在意地道:“陛下英明,這些就都不是罪名。
換做昏庸的,欲加之罪都何患無辭,更何況奏章裡說的也都是事實。”
說到這裡,林立忽發奇想,有個疑惑從心底升起,讓他不問不快。
雖然知道僭越,然而難得話題到這裡,若是不趁此時機問出來,大概以後再無機會了。
“陛下,臣有個疑惑。”林立衝口而出,卻又頓了下。
夏雲澤等了片刻,見林立猶豫便道:“什麼疑惑?”
林立又頓了下才道:“陛下恕了臣無狀,臣才敢言說。”
夏雲澤笑了:“你我君臣之間,還說什麼無狀?朕若是連你都信不著,還能信何人?有話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狀好了。”
林立頭不覺微側,這是沒有自信的樣子,偏他並不知道。
“陛下,臣手握軍權,又大肆建造兵工廠,向外擴張。說句不敬的話,自古帝王多疑心。
陛下對臣卻自始至終信任有加,從不認為臣有異心,幾乎臣所有的想法全都支援……”
夏雲澤笑了,好像聽到什麼很有趣的事情,可看著林立認真的神情,他的笑容又收斂下來,微微嘆息一聲。
“勉之,朕有時候也在想,為何你明明胸有為國為民大志,卻不曾對朕這個位置虎視眈眈?”
林立“啊”了一聲,怔住了。
夏雲澤接著道:“如你所言,你手握軍權——你麾下士兵北達冰河,東至大海,西到西海國,如今又揮師南下,進駐西蜀。
你又有銀錢——隨意一個想法,幾十甚至上百萬銀兩就會收入囊中。
又能知人善用——但凡到你手下的人,都會發掘其潛能,或領兵,或經營,人盡其用。”
林立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總結,總結者還是帝王,一時面上發赫。
一方面是因為他做的事情都落在了夏雲澤眼裡,心有感動,另一方面就是小小的虛榮。
縱然他做這些事情本意是為了自己的信念,但誰還不願意聽些好聽的?
尤其這話還是從帝王的口中說出。
“然而,你手下將領,無不是從朕身邊出去的人;你賺取銀錢的手段,根基放在大夏;即便是你麾下計程車兵,高舉的也是朕的龍旗。
從你來到朕身邊後,你每成一項成就,都會與朕分享,別說今朝,就是前朝也找不到你這樣的臣子。
朕不止一次捫心自問,朕何德何能,得卿如此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