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從來不知道他的心會這麼硬。
他一直以為他只是對待敵人才會狠心的。
原來,慈不掌兵這四個字的分量是這麼沉重。
喊殺聲好像從很是遙遠的地方傳來,側耳細聽,卻又似乎只是風送來的步兵們的聲音。
護衛們拉著還在哭叫計程車兵們退下,林立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
權衡利弊這四個字,林立認識。
現在就將南岸埋伏的騎兵放出去,無異於讓他們送死。
眼下林立能做的就是等待,等著李程計程車兵更多的能自己跑過來。
終於,望遠鏡裡再見到了熟悉的騎兵,林立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下,然後就看到騎兵的身後緊追過來黑色的身影。
那是完全不同於前幾日半夜裡看到了突厥人鎧甲的顏色,追上來的是重甲騎兵!
林立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裡,他的手不覺死死地握住瞭望遠鏡,飛快地在視野裡尋找著李程的身影。
寫著“李”字的大旗還高高地豎起著,給所有人一個醒目的目標,就在那面大旗下,林立看到了李程熟悉的身影。
林立快速地計算著突厥人的速度,距離河岸的距離,身邊的護衛們早就準備好了響箭,就等著林立命令。
近了,林立的視線放過了前方的騎兵,緊緊地盯著後邊的重甲騎兵,終於清晰地看到了他們身上的鎧甲。
黑色的鎖子甲!銀白色的護胸!雪白的頭盔,幾乎遮住了整個面部。
連同他們的戰馬,也披掛著黑色鎖子甲,頭部也是隻露出眼睛的頭盔!
李程的騎兵們已經超過了一少部分步兵接近河岸,落後的步兵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絕望地伸出手。
有騎兵伸手拉住步兵拽到馬上,而更多的是脫手,連馬尾都拽不住。
“崔團長!”護衛忽然驚叫起來,崔亮的身影也忽然闖進了林立的視野內。
那是一個背騎的身影,偶爾轉頭看一下前進的方向,就再轉頭面對突厥人的背影!
林立的視線久久地落在崔亮的背影上,然後順著看向崔亮面對的突厥人。
一個身影忽然仰面向後倒下,翻滾在地上,在馬腿中翻滾了下,竟然半跪著站了起來。
失去主人的戰馬還在往前奔跑著,這並非全力衝鋒,看來突厥人也知道這裡有條長河,會將人阻攔在河岸處。
“大將軍,突厥人距離就只有不到二里地了。”護衛提醒道。
不到一千米的距離,騎兵衝鋒也就只是五六分鐘。
上游的河水衝到這邊,也還要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可李程的騎兵沒有渡河,崔亮還在河岸的那邊,林立再是心狠,也無法做到立刻下令開放水閘的。
“步槍準備!弓弩手準備!火炮準備!”林立聽到他冷靜的聲音,連個顫音都沒有。
他舉著望遠鏡的手都要僵硬了,他心裡在不斷地無聲吶喊著:快點,快點啊!
林立不敢下令火炮開火,他怕火炮竟然了突厥人的重騎,讓他們突然加快衝鋒,而讓李程和崔亮來不及渡河。
李程已經接近了河岸,他向這邊揮著手大喊著,抓住一個在河邊倒下計程車兵,單手提溜著縱馬衝進了河道!
“放水啊!”李程的聲音終於傳到了林立的耳裡,“林立!放水!再不放水就來不及了!”
現在已經晚了,遠處的重甲騎兵忽然加快了速度!
“發訊號!”林立終於咬牙叫道,他的視線望向遠處的崔亮,看著他已經調轉了身子,往河岸奔來!
“快過河啊!”
“快啊!”
岸上計程車兵們終於也忍不住了,大聲地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