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與這位夫人聊聊時下的新衣款式,一會兒又與那位夫人聊聊出名的吃食,整個過程之中,小王氏刻意時不時地給予王夫人和王大小姐一個目光。
見小王氏屢屢看向王夫人那席,便有夫人相問:“蘇夫人與蔡夫人原來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怪不得有些相像呢?”
小王氏輕笑著答道:“那李夫人您可沒有見過我與我那三姐姐站在一起的模樣,那才叫真像呢。就連我母親也是說我一雙眼睛像極了三姐姐的呢!母親您說是嗎?”
王夫人懨懨地不想說話。
可那李夫人是才隨她夫君李大人從外地調入京城的,因此根本不清楚小王氏其實是自己三姐夫繼室這個原委。她見王夫人不答,便頗為期待地看向小王氏。
小王氏垂下眸子,假意作出一副十分傷感的模樣:“不過我那三姐姐是個福薄的,已經去了。”
那李夫人忙連聲安慰小王氏,又對自己方才的失言進行道歉:“是我口無遮攔了。王夫人莫怪,蘇夫人莫怪。既已落花隨風落塵,還請節哀順變。”
然而實際上,這席間眼角溼潤、臉上神情哀傷的那一個——小王氏,卻並不因此傷心。
真正在席間被傷到了的人,是王嫻靜的生母王夫人。她坐在席間,被迫看著小王氏風光無限的模樣,又被迫聽著小王氏反覆提及自己那已經沒了的女兒,甚至還說她女兒福薄的話,只覺得心口一陣一陣地發痛。
王夫人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胸口。
王十小姐和王十二小姐忙替王夫人倒滿茶水,又遞到她面前。
王大小姐則自己悶聲連喝了好幾杯酒。
宴席依然在進行,王夫人卻是越來越不舒服,臉色都已經變得明顯有些難看。
王大小姐主動對小王氏道:“六妹妹,母親身子不適,你不如扶著母親到你院子去休息一會兒吧!”
小王氏見王夫人被自己氣得都要生病了,心中十分得意。
她明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樣來,朝王夫人關切地道:“母親,你且跟我去院裡休息休息。”
王夫人卻是根本不想再看見小王氏。她連連擺手,拒絕道:“我今日身子不適,還是自己先回去歇息吧!”
小王氏則盛情相邀:“母親還是先去到我房中休息一番吧!我那房間之中,所有的東西,都還是過去的模樣。母親就不想去看看嗎?”
小王氏這表面關懷,實際上卻時刻在戳刀子的行為,讓王十小姐和王十二小姐都有些發顫。
然而王大小姐卻也是勸起了王夫人:“母親,今日是您女婿的大好日子,您實在不適合早早就離了席,且再說如今你身體不適,到妹妹院子裡躺一躺,也是應當的。我與妹妹一同送你過去。”
王夫人見大女兒執意相勸便點了點頭,還是給了小王氏面子。
小王氏向席間的各位夫人先告了罪,十分孝順的攙扶著王夫人往自己院子裡走去。
才走到院門口,王大小姐就道:“我似乎也有些睏乏了,妹妹可否也在這院中給我安排一間房?”
小王氏笑容滿面地答道:“那是自然,雖然我房中擺設未變,還如同三姐姐在的時候那般。但如今夫君官職做得越高,家中也修葺得越好,想要安排幾間房是不難的。”
小王氏看著王大小姐被自己哽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心中大快。她雖然說著要替王大小姐安排一間房,但實際上,心裡卻不準備給王大小姐多好的房間。
小王氏徑自領著王大小姐和王夫人一行,往院子裡閒置了幾個耳房過去,這房收拾的,雖然乾淨妥帖,但卻實際上,和奶孃李媽媽的房間靠在一起,小王氏存心就是要侮辱她們。
王十二小姐年紀最幼,說起話來也最為心直口快,她瞧著小王氏帶著她們走的方向,完全不像是正房那邊。她便開口問道:“六姐姐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小王氏一臉無辜地答道:“大姐姐素來孝悌,肯定希望房間緊挨著母親,還有十妹妹和十二妹妹你們也肯定想要休息,我自要找個一排有好幾間房的空處。”
此時的蘇府門口,卻又有了客人。
“二小姐回來啦!”蘇陌素到馬車才一停下,蘇府的三管家立刻快步從臺階上跑下來,迎到馬車邊。
知畫先行下了馬車,向著三管家一施禮,這才拉著簾子,讓蘇陌素下車。
蘇陌素今日披著一身墨綠色的大氅,繡著雙葉並盞託暗色紅蓮。若按季節來看,其實著實是不符這初冬之意的。但是蘇陌素卻小心又小心的,將大氅輕輕搭起,待到步下馬車時,才輕輕放下。
蘇陌素特意讓馬車停在了正門,此刻也是凝著表情,仰著頭,看著蘇府的門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