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蘇老夫人的意料,李允很快就到了蘇府。她原還擔心,蘇陌素過去的時候,是否李允不在府上。如今李允真真切切站到了她面前,蘇老夫人才覺得心中舒了一口氣。
老天爺還是護著我蘇家的。
“李先生,這樣匆匆請您過來,實在是無奈之舉。”蘇老夫人在等待的過程中,心思已經轉了百回。換了其他事情,她定不會求助外人。縱使有什麼需要用上外人的地方,她也是能瞞則瞞。但,此事真是太嚴重了。
柴氏和蘇瑞武並沒有待在正廳,就連蘇陌素也一併在偏廳等候。
相對於柴氏和蘇瑞武的火燒眉毛之感,蘇陌素心境則完全不同。她是知道師父李允對自己好的。但她從沒想過自己師父擁有那樣的身份。在羅松村時,師父就說得很清楚,此事只能瞞下。
正廳的那場談話,蘇陌素早已知道結果。雖然蘇老夫人可能會覺得十分煎熬,但最終結果會是好的。
柴氏望了蘇陌素幾次,她想開口問蘇陌素,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更重要的是,她當初指使蘇陌素做的事情,她的夫君蘇瑞武也並不知曉。
“夫君。”柴氏忍不住開口喚蘇瑞武,她望著面前眉頭深皺的男子,神思有些恍惚。初嫁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吧,忐忑地望著自己的夫君。在乎的不是他是否殘疾,而是在惴惴不安,他是否會喜歡自己。
是什麼時候開始呢?她對蘇瑞武的心越來越淡,對他的鄙夷越來越重,以至於都忘記了自己當年嫁入蘇家的受寵若驚。
“慧心。”蘇瑞武深深地看了柴氏一眼,“你嫁入蘇府,我虧待過你嗎,祖母虧待過你嗎?”
“自你進府後,妾室通房我便賜了藥,不讓她們在你之前生下子女。清淺,我也全權交付於你。你待她究竟有幾分真心,祖母清楚,我也清楚。但我從未指責過你半點。”
柴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望了眼蘇陌素,又泛著淚光回頭去望蘇瑞武:“夫君,你、你替妾身留些顏面。”
“顏面不是別人給你的!”蘇老夫人被劉媽媽扶著走了進來,“你自己都不要臉了,別人還怎麼給你臉!”
柴氏見蘇老夫人臉色難看,便猜先前那事並未得到解決。她忙跪在地上:“祖母,慧心真的知錯了。慧心事先真的不知情啊!”
蘇老夫人冷笑一聲,坐到正位之上:“我看並不是你不知情,而是我不知情。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柴慧心。你這顆心可真是夠聰慧啊,都能瞞著我伸到京城去了!”
柴氏慌亂地去看蘇陌素,蘇陌素也有些詫異。方才時間並不算長,她以為蘇老夫人定是隻與師父商議瞭如何處理藥材之事。但如今聽蘇老夫人語氣,顯然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京城?”蘇瑞武聽了這話,當即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心去了二哥那?
“你到底還做了什麼!”蘇瑞武明顯是壓抑著怒火在問。
柴氏拼命搖頭:“妾身沒有做什麼啊!京城,是不是徐丹兒還收購了京城的藥材?妾身真的不知情啊!祖母,夫君,慧心真的不知道這些事。”
砰!
蘇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冥頑不靈!執迷不悟!”
“你以為,素丫頭年紀小,便可以任由你唆擺?你以為,我年紀大了,便就耳聾眼瞎?你以為,瑞武脾氣好,便能任由你一欺再欺!”
蘇老夫人將劉媽媽手中的兩份供詞拋到柴氏面前:“你真是好算計!讓我想想,你一個三夫人,為什麼要打京城二爺府上的主意?”
京城二爺!
蘇瑞武攥緊了拳頭,他幾乎是目眥欲裂地瞪向柴氏。
蘇陌素也已經全部明白過來。師父把她想做、準備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了。她心中微微有些泛酸。前世,她擁有父親的寵愛,可是卻因為自己的任性無知而忽略了這種寵愛。今生,她何德何能,又擁有了一個慈父般的師父!
柴氏顫抖著手去揀那兩張供詞。
“你唆擺素丫頭對付蔓玖,讓瑞文家宅不寧不說,你還讓素丫頭的貼身丫鬟給瑞文的妾室下毒!”蘇老夫人想到柴氏的行徑,簡直恨不得踹她一腳。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毒婦!蘇府的嫡曾孫是你所出還不夠嗎?”蘇老夫人顫著手指指柴氏,“你到底想的什麼!想的什麼!”
“你以為沒了蔓玖,又沒有其他嫡子出生,瑞文就能把你生的志行、志敏過繼過去嗎?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豬腦子!就算你不為瑞武的名聲著想,你也要替你自己兩個嫡親的骨肉想想啊!”
聽了蘇老夫人的話,蘇瑞武站起身,走到柴氏面前:“你、你真有這樣的想法?”
柴氏一邊流淚一邊磕頭:“妾身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志行和志敏啊!”
“我就問你,你有還是沒有!”蘇瑞武提起聲音問道,這恐怕是柴氏進門後,他第一次這樣厲聲對她說話。
柴氏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開口。她起初是隻想賺些銀子的,之後又在徐丹兒挑撥下,想唆擺蘇陌素和嫡姐蘇蔓玖的關係。之後,蘇瑞文的官運越來越好,她確實忍不住心生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