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抬起頭,三分溫婉七分情深地望向蘇瑞文:“中元節將至,妾從廟裡求了個平安符回來。因廟裡住持叮囑了,需要供在家中佛堂七日後才可佩戴。這幾日,妾一直在佛堂中誦經。”
蘇蔓玖冷笑一聲,譏諷問道:“柳姨娘說得比唱的還要好聽。倒是不知那平安符現在何處,怎麼不拿出來看看?”
“那平安符尚還供奉在佛像面前。妾是聽到老宅起了火,這才匆忙趕來。”答話間,柳姨娘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蘇陌素。
其實今日碧柳確實拿了蘇陌素的信物過來尋她,也說過讓她來老宅相見。但柳氏畢竟不是尚在閨中的少女,這後院中的勾心鬥角她如何會全無提防。
當日蘇陌素與蘇蔓玖歸來,落水的卻是蘇陌素時,柳姨娘便對蘇蔓玖起了疑心。之後蘇蔓玖又三番四次地阻止她與女兒相見。如此情況,柳姨娘豈會輕易相信此次的傳話相邀?
只是柳姨娘尚有疑惑的是,自己明明遣了丫鬟去跟蘇陌素送信。為何蘇陌素依然獨自到了老宅?
感覺到柳姨娘擔憂的目光,蘇陌素卻並沒有回應。她只是握著手中的書信,惴惴不安地望向蘇瑞文。
不論柳姨娘是何故沒有來老宅,但如今犯下禁忌的是自己。李二狗已經逃脫,自己若是不能讓父親相信是蘇蔓玖相邀,那提及李二狗,只會平添父親的厭惡。
他定會認定是庶女在汙衊嫡女。
蘇瑞文自然感覺到了蘇陌素的目光。他心中無疑是偏向蘇蔓玖的。
蘇蔓玖不僅僅是他唯一的嫡女,更是他深愛的結髮妻子王氏留下的唯一骨血。
反觀蘇陌素,她與她的孃親柳氏,反而一直是被蘇瑞文所忽略的物件。
髮妻王氏身子一直羸弱,在懷蘇蔓玖之前,已連著夭折了兩個孩子。生下蘇蔓玖之後,王氏更是終日纏綿病榻。
也是這樣的情況下,蘇瑞文才受迫於祖母,納了柳姨娘入府。儘管因為傳宗接代的壓力,柳姨娘入府後,又有曹姨娘入府。但柳氏如煙,卻是他與妻子王氏之間如鯁在喉的第一根刺。
蘇瑞文怨恨柳姨娘的入府,讓他與王氏之間多少有了隔閡。更怨恨,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柳姨娘卻依然只生下了蘇陌素一個女兒。
他從心底裡,便不喜柳姨娘母女。
見父親遲遲不拿那封書信,蘇蔓玖心中的不快也散去了不少。雖然柳姨娘沒有落入自己的圈套,但看那老宅燒的這樣濃烈,蘇陌素怎麼都少不了一頓責罰。更何況,李二狗不是還在裡面嗎?
“老爺。”管家蘇鍾在旁請罪道,“蘇鍾無能,火雖已撲滅,但宅子卻……”
“蘇鍾,老宅中沒什麼人受傷吧?裡面除了二妹妹,沒有其他的人嗎?”蘇蔓玖見那老宅已燒得漆黑一片,卻並沒有李二狗的身影,心中便揣測,莫不是李二狗被蘇陌素殺了?
若是真正的十歲孩童,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蘇蔓玖體內卻是一個已經二十來歲,從異世穿越到此處的女人。在她想來,心狠手辣的女配沒有什麼做不出。蘇陌素沒有受到李二狗傷害,定是已經把李二狗殺了。
“謝大小姐體恤,並沒有人受傷。那宅子裡,也沒有見到其他人。”蘇蔓玖太過步步緊逼,就連蘇鍾也察覺出一些端倪了。但主家的私事,他卻並不適合太過關心。
“二妹妹,你做什麼要放火燒宅子呢?”蘇蔓玖見老宅已被燒得漆黑一片,心中愈發鬆快,篤定蘇陌素已是難逃責罰。
“我沒有。”蘇陌素搖了搖頭,卻只是把信又往蘇瑞文面前遞了遞,“我也是收到這樣一封信才到了此處。”
見蘇陌素這般死咬自己不放,蘇蔓玖索性痛打落水狗:“二妹妹真是冥頑不靈!你莫不是忘記了你在船上的所作所為?是你邀我半夜賞月,才讓我惹了風寒。是你圖謀將我推入水中,只是反而自己落水。”
“二妹妹,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拿出這書信想要汙衊我,可曾想過,就像當初的落水之計,你不怕你身邊的丫鬟再供出你的毒計嗎!”蘇蔓玖命人將碧柳帶了過來,她相信,碧柳知道如何說詞。
碧柳被酈鵑引著,跪到了蘇瑞文面前:“老爺,奴婢不敢隱瞞。二小姐手中的書信正是她自己所仿寫,寫信之時,奴婢就在一旁。”
“如何,二妹妹你如今可是服了?”蘇蔓玖見蘇瑞文臉上已十分難看,在旁煽風點火道,“二妹妹,你即使是想汙衊姐姐,也實在不應該燒了老宅啊!”
“老爺。”
同為父母,蘇瑞文心中偏信蘇蔓玖。而柳姨娘心中,則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女兒蘇陌素。她見蘇陌素一直神情堅定,心中更是篤定女兒沒有撒謊。
柳姨娘跪倒在蘇瑞文面前,她用力在地上磕了幾下,白皙的額頭上很快滲出了鮮血:“老爺,妾知道妾不該開口。但請老爺還聽聽二小姐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