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終於把臉扭了回來,放穩心,緩緩抬眼看向春寧。
春寧捧著一個木盒進來,身後跟著一名端水盆的小丫頭。
她使喚小丫鬟將水盆端到床邊,便上前解開江辭裹在身上的錦袍。
解著解著,春寧愈發覺得不對勁。
這衣物看起來較為寬大,不像是姑娘的,倒像是男子的尺寸。
而且布料柔滑精緻,每一寸錦繡暗紋都服帖整秀,都是京城達官貴人喜穿的。
若是放在曾經江家未落敗時還可能見到,現在已然完全不是她們能用的了。
“姑娘,你這衣服是從何處來的?”
“是世叔的,我裙子上染了葵水,他便……給我披上了。”
春寧知曉江辭一向面皮薄,看見小丫鬟端完水盆,便讓她出去了。
於是自己擼起袖子,將軟布浸泡在溫水中留著備用。
“那您這是與沈大人置什麼氣。”
她埋首低聲笑笑,利落地解著江辭的裡褲:“姑娘,您聲聲說自己是大人了,可這小脾氣還是同幼時一樣,別無二班。”
春寧大江辭三歲,自十歲起便留在江辭身邊照料,可以說對江辭的性子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江辭年幼痛失母親,叔父嬸孃對她也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江大人待她真情。
可即便江大人再是疼愛獨女,他也彌補不了一個孩子沒有母親的痛苦缺陷。
長久下來,江辭看似是外表風光無限的江家長房小姐,出盡風頭。
可還是不免有些敏感多心,常常會考慮到旁人考慮不到之事,亦或是將他人一個微小的舉動牽掛於心。
解開裡褲,江辭提著上衫,硬著頭皮道:
“不是……那是和世叔鬧著玩呢,春寧你就別取笑我了。”
“好好好。”
春寧無奈回笑,拿著一個長條狀的布包,正往裡灌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