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似乎意識到什麼,補充道:“我這幾年運氣還好,還是能賺點錢,可是一個人的運氣怎麼可能永遠都這麼好呢?而且養蝦風吹日曬的,我們可不願意小克再吃這個苦啊!”
張慕只好應付著表示可以幫他考慮考慮。
他心中的懷疑越來越甚,他去看過段家原來養殖的蝦塘去看過,地方不是很大,而且周圍的蝦農也都反映這些年養蝦的人太多,競爭激烈,錢很難賺。
可是段家現在所買的排屋再加上裝修,價格接近百萬,再加上段克誠化錢也是大手大腳,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養蝦戶所可以承受的,更何況,段氏夫婦方當壯年,這樣能賺錢的行業,他們怎麼願意輕易放棄。
段姑父所謂對李愛慕的思念而搬家,聽著十分感人,可實際上卻是不著邊際,至少張慕半點都不信。
毫無理由的搬家、忽然得來的大筆財富、下意識的敵意,這些情況如果只是單獨解釋似乎都有理由,可是把所有的一切合在一起,背後的事情卻絕對不簡單了。
可是段家對於李愛慕的感情卻是真的,而其是李愛慕的姑媽,這種發自內心的關懷根本不是靠演技可以偽裝的,張慕也沒有證據證明段家參與了某個陰謀,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應付著,以避免打草驚蛇。
張慕本來想請段家一起去吃飯,可是段家也極是客氣,張慕送來了這麼重的禮物,還無緣無故的給他們送了幾萬元,他們怎麼也不可能讓他再請客,最後由段姑父請客,四個人找了個精緻的私房菜館定了個包廂開席。
李姑媽不停地跟張慕說李愛慕小時候的事情,也說了兩家人的感情如何如何好,於是張慕和段家父子就不停地喝酒。
現在張慕已經是酒桌老手,要對付李延河這樣的可能是力有不逮,可是對付段家父子卻不在話下,他藉著要給段克誠找工作為藉口,不斷地誘使父子倆喝酒,把父子倆都灌得七葷八素,而他也裝著喝醉,似乎連說話口齒都不清了。
就在李姑媽說起幾年前李愛慕最後一次回老家來看他們的情形時,張慕突然舉起酒杯,滿含著眼淚道:
“姑父,姑姑,說起這件事來,我一定要敬你們一杯,愛慕她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豐城本地小海鮮,在她過世界之前,謝謝你們給她送了一瓶醉蟹,我相信,她過世的時候,也能少點遺憾。”
張慕說話的時候含含糊糊,舉著杯子的手搖搖晃晃,就連他的頭也半低半抬,似乎東倒西歪的,眼神要有多迷離,就有多迷離。
可是他很清楚的看到李姑媽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渾身一震,幾乎連手上的杯子都拿不穩,而段姑父的酒也似乎醒了一大半,他舉起酒杯:“小張,你說的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是旁邊的段克誠卻滿不在乎,舉著酒杯道:“爸,你們什麼記性啊?我記得表姐去世之前,你不是讓人給表姐寄了自己做的醉蟹還有泥螺了嗎?表姐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你們做的醉蟹、泥螺還有蝦乾了。”
段姑父呵呵笑著:“是嗎?是嗎?我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李姑媽也跟著訕笑:“確實確實,我也沒有印象了。”
這種自相矛盾加上曖昧的態度讓張慕心頭的答案昭然若揭,最後送給李愛慕的那瓶醉蟹果然不簡單。
他現在可以非常肯定,段家果然參與了對李愛慕的行動,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段家是主動參與了設計,還是僅僅是被人利用了。
段家當然不可能是主謀,可是作為幫兇,居然對自己的親人動手,這種人天理難容。
張慕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他再也沒有了跟這家人虛以委蛇的興趣,就是這樣的混蛋,毀了恆星般燦爛的李愛慕,還拿著毀掉李愛慕得來的報酬大肆揮霍,他很有立刻把對面三個人都掐死的衝動。
可是還不行,李愛慕因吃了醉蟹而感染病毒這件事只是猜想,那些醉蟹早就就進了李愛慕的肚子,所以不可能有任何的證據,而段姑父乾脆連送醉蟹這件事也否認了,又怎麼會承認他們與李愛慕的死有關呢?
張慕一籌莫展,他想了一下,最好的辦法還是用強,就算是動私刑,逼供也得把事實的真相給逼出來。
眼前這個地方當然不適合於動私刑,在飯店打架動手的話,很快會有警察前來,到時候不光打草驚蛇,自己也可能會被抓。
但是張慕實在沒有再跟這家人繼續吃飯的興趣了,再這樣坐著,他會噁心到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