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微微細雨,雨水中傳來淡淡的油菜花的花香味,中間夾雜著時斷時續的大豆花的味道,幾個蜜蜂在花叢中翻飛著,絲毫沒有受到雨水的影響。
張慕打著雨傘,在那兒靜靜地站著。
雖然李小午說是從趙虎的跳樓事件中開始認識了他,並且後來也說過幾次話,但是在他的印象裡,與她真正的交集卻是從那天早上開始的。
那一天,他與小雨分開,然後陰差陽錯假扮成李小午的男朋友,最後兩個人一起遇險,自己恰好救了她,然後就開始了幾乎是夢幻般的一段緣份。
從一開始的幾乎下意識的盲從,到最後慢慢喜歡上了她,愛上了她,在西安失去她她又主動回來,在東門鎮失去她又找回她,最後得到她,然後真正的失去了她,並且也許是永遠的真正的失去了她。
這兩年中,發生的事情之多,經過之曲折離奇和複雜,也許是許多普通人一生都很難想象的,而張慕也像一個高速轉動的陀螺,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
可是仔細算起來,這兩年中,他與李小午之間卻是聚少離多,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網上或是在手機資訊中進行交流。
兩個人真正單獨相處的時候,大概連一個月都不到,而要論到一起生活,則不過是幾天的時間。
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更多的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聊私人的感情和興趣卻是極少。
李小午的愛好太高大上了,鋼琴、哲學、芭蕾、交響樂、瑜珈,而他的愛好除了鍛鍊以後,則幾乎為零,所以兩個人根本無法在興趣上找到共同的語言,所以也很難想像婚後兩個人的共同生活。
所以,從這樣的角度來說,嫁給江承業這樣的門當戶對,也許才是正確的吧?
就如同前天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今這樣一個日子,又直覺李小午應該也會記得這一天,所以也會來這裡等著自己。
她會來嗎?
在張慕的直覺中,李小午應該會來的,可是現在張慕一點信心都沒有,就如同他在莊園中所見到的那個李小午,如此的陌生,如此的不近情理,她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現實中的小午,與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小午,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她真的依然在乎與自己的感情嗎?
張慕傻傻地站著,雨慢慢變大了,霧一般的籠罩著整條河面,河水不停地泛著波紋又不停地歸於平靜,就如同張慕此刻的心情,患得患失,欲靜不止。
去年的夏天,也在這裡,李小午終於答應要嫁給自己,那個時候,張慕以為伴隨自己一生,永遠功敗垂成的詛咒已經結束了,可是,命運究竟還是跟他開起了最惡毒的玩笑。
現在,這片草地已經不見了,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片油菜花,就如同李小午離開以後,同樣什麼也沒有交代,什麼也沒有留下。
張慕自言自語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雲,桃花依然笑春風,可如今,物也非、人也非,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傻站著,又有什麼意義?”
雨一直在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暮色漸漸吞沒了大地,一輛又輛的汽車駛過那座橋,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留下,而張慕的心也是一點點的沉下去。
一直到天黑,張慕知道自己終於要失望了,他看了看時間,手錶顯示已經是傍晚六點了,他想看手機,卻發現不知因為沒電了,還是因為進水了,手機早已經自動關機了。
他微微苦笑著,慢慢的踱步,終於消失在煙雨中......
而遠在帝都的江承業,正在聽言星河彙報關於李小午本次行蹤的詳細報告,很不解道:
“你是說,李小姐坐飛機到了亢州,然後坐上車到上虞轉了一圈,什麼地方都沒停留,什麼人也沒見,這就回來了?”
言星河回道:“是的,李小姐於2點10分到達亢州機場,從機場高速到上虞高速出口下,然後到上虞的化工園區轉了一圈,誰也沒見,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一個,於4點40分已回到亢州機場,然後於6點20分乘上回帝都的航班。”
江承業又問道:“那在機場呢,她是不是見了什麼人?”
言星河搖搖頭:“沒有,她到機場以後直接進了頭等艙的休息室,一直睡到航班可以登機才起來。”
江承業很是懷疑,他在辦公室裡轉了半個小圈,突然問言星河道:“不可能,你有沒有問過,這中間,她有什麼異常?”
言星河道:“沒有任何的異常的,唯一可以算異常的是,她在上虞轉了一圈,然後讓駕駛員返回機場的時候,情緒有點激動,似乎中間曾經哭過。”
江承業皺起眉頭,他知道無法在言星河身上找到更多的答案,於是他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言星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