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好害怕,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好拼命的哭,母親就摸著我的頭,讓我不要哭,她還特別告訴我:
‘所以你一定要讓你外公把骨灰酒在草原上,部落祭祖的地方,也是我和你父親相遇的地方,你父親如果在這兒找不到我,他也一定會去那兒找我,在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找我。
我會在那兒等著,不管經過多年,都會在那兒等著,直到見到你父親為止。”
然後我很生氣,問她說:‘父親真的有那麼好嗎?他一個人跑去打仗,再也沒有來看你一眼,你卻一輩子為他死心塌地,現在連命都可以不要,值得嗎?’
母親當時笑著低聲回答了一句話:‘春風十里不及你的笑,沒見過的人不會明瞭。’
這是我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她的遺言,然後母親就不再說話,不再動彈,不管我怎麼喊她,怎麼搖她,都沒有用。
我只記得她的手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我當時心裡害怕到了頂點,於是趕緊去喊外公,等到外公到的時候,母親還是保持著一開始時候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連臉上都始終是微笑的表情。
然後外公告訴我,母親已經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單飛雪泣不成聲。
李延河淚流滿面,他在口中喃喃自語:
“玉霞,玉霞,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飛雪,一定會給她一個最好的未來。
然後我會去找你,天上地下,九幽黃泉,我一切會找到你,我向你磕頭認錯,然後永永遠遠陪著你,一步也不離開!”
張慕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流下淚來。
李延河問道:“那你媽最後被葬在哪裡?”
單飛雪黯然道:“我把母親最後的話告訴外公,外公說要尊重母親最後的心願,於是他帶著我去了母親原來的部落裡。
部落的旗長是母親的堂叔,他替母親辦了一場告別儀式,然後把骨灰混和著部隊的祝福酒在了草原上。
旗長說,這樣的儀式後,母親會找到你,然後你們會化作天上的星星,永遠永遠在天空看著我。”
李延河抱頭喃喃自語:“玉霞,我明明把家裡的地址告訴了你,為什麼你寧願一個人把孩子帶大,卻不肯來家裡找人幫忙?
這麼多年來,但凡你來家裡一趟,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啊!”
單飛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母親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事情,也許是因為她感謝外公外婆的救命之恩,所以讓我跟著他們姓,也就徹底斷了與李家的關係吧?”
李延河若有所思:“她把自己的姓改成單,又把你的姓也改成單,原本就存了以後把你託付給他們照顧的心。
只有你的姓跟你外公一致的時候,你外公外婆才會把你當成親孫女一般對待,她是徹底為了你考慮的。”
單飛雪點點頭。
李延河又問道:“那你外公外婆呢?”
單飛雪無比黯然:“我剛參加工作的那一年,他們倆半夜裡去河裡打魚,突然下雷陣雨,風很大,浪也很大,船一不小心翻了,兩個人都失了蹤。
雖然我知道他們凶多吉少,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只是失蹤了,終有一天,他們會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說:‘飛雪,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外公外婆給你熬魚湯喝!”
李延河再一次淚流滿面:“飛雪,你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我會讓人好好去找一找,一定會把他們找到的,不管他們在什麼地方,我都要去向他們磕頭謝恩。”
他還想再問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張慕在一旁對他連使臉色。
他明白過來了,張慕在提醒自己今天問單飛雪的問題有點多了,而且問的問題都是單飛雪記憶深處的秘密,所以單飛雪現在有點過於激動了!
畢竟單飛雪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再讓她這麼回憶下去,說不定就會帶出不好的記憶,所以今天的問題該結束了。
反正餘生長長,以後有得是時間可以瞭解關於曲玉霞的更多事情。
當然自己接下來得趕快安排找一找單姓老夫婦,再安排一趟草原之行了。
兩人說話期間,菜開始慢慢上來了。
張慕在一旁開始打岔:“好了,好了,不開心的時候不聊了,我都被你們聊餓垮了。”
他把單飛雪的木瓜燉雪蛤開啟,把上半層的木瓜肉刮下來,倒進下半個的冰糖雪蛤羹裡,再從裡面舀出來,放到單飛雪的碗裡。
“飛雪,這個你要多吃點,對女孩子特別好,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