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小慕他媽媽,你剛才在說什麼,你說人苗到死的時候都一直耿耿於壞關於我死了的事情?”
他看了看雅怡和心怡,心怡的年齡或許還可以解釋,但是雅怡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慕爸爸在退役之前生下的。
當年自己帶著張慕父親一群人去執行任務,十二個人的一個偵察班,除了自己昏迷後被當地老百姓所救外,應該全部犧牲了,那麼張慕爸爸怎麼可能還活著,自己明明親眼看見了他的墓碑,這些年也不止一次去墓前祭掃過啊?
“你說他一直都健在,是不久前才過世的?”
張慕點點頭:“也不能算不久前,他中了軍刺上的砷毒,一直都無法治癒,反反覆覆,直到八年前才過世的!”
李延河眼中的眼淚滾滾而下,他失聲落哭:“我算什麼連長啊,我算什麼哥哥啊,自己的兄弟一直都活著,一直在受病痛的折磨,而我竟然一無所知,我又是報得什麼恩啊?”
慕媽媽勸慰道:“李營長,你不必這麼傷心,其實人苗從戰場回來以後,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而且重要的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心裡的折磨,對他來說,早點去地下見他的戰友們,是一種解脫!”
“最讓他難過的是,就是你為了救他而犧牲了生命,只是沒想到你還活著,如果人苗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少很多痛苦,可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李延河問道:“可是我當時得確見過人苗的墓碑了啊,也聽部隊的人說,人苗傷重不治,這是怎麼回事?”
慕媽媽嘆了口氣:“具體我也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說具體的經過,只是有一次他祭拜戰友的時候喝醉了,才說了幾句。”
“他說他帶戰友們去執行一個任務,其實按照上級的要求,當時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為了能夠徹底解決敵人,他們冒死發動了攻擊,最後雖然完成了任務,但是除了他,所有人都犧牲了!”
“他總是說如果當時自己能指揮的更好一些,自己能更強一些,在最後的時候不受傷而成為拖累,一定會有戰友能和他一起回家,但是你們都沒有再回來了,一個都沒有。”
“他說他看著自己早夕相處的兄弟一個一個血肉橫飛,肢體不全,看著他們靜靜地躺在異國的土地上,流淨了最後一滴血,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自己只能不管不顧,一路後撤,連帶著他們屍體回家都做不到。”
“最後,連他最尊敬的,視若兄長的李營長都因為救他而被迫擊炮彈擊中,連屍體也被河水沖走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一份重要的情報要帶回來,如果不是因為家裡還有我和孩子,他肯定會選擇和兄弟們在一起。”
“終於他好不容易回來了,但做手術之前,部隊的領導們說要給給他立功受勳,還要讓他作事蹟演講,可是他說他怎麼可以拿著兄弟們的屍骸作為自己受勳的依據,怎麼能忍受一遍又一遍的回憶每一個兄弟逝去的場景。”
“剛好他的旁邊,他弟弟也因為重傷而死去,於是他與他弟弟換了身份,後來又以他弟弟的名義退了役。”
“他說他的靈魂早就埋在了異國他鄉,活在這裡的只是身體,只是為了盡他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他只能在家後面的山坡上給他們立衣冠冢,一遍一遍的呼喚他們魂兮歸來,他只希望他們在異國的土地上也能聽到自己的招喚,知道他們沒有被人所遺忘。”
所有人都肅然起敬,所有人都開始流淚。
張慕終於明白了,那些年來,為什麼父親永遠都沉默著看不到一絲的笑臉,為什麼父親永遠都喜歡一個人呆在祖屋裡喃喃自語,為什麼父親一遍一遍不停的操練自己。
父親是在儘自己的責任,他認為的責任。
宋秀說完了,臉上已經淡漠了悲傷,在慕爸爸過世後的那麼多年裡,她真的已經淡漠的悲傷。
“可是李營長,人苗親眼看到你受傷去世,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李延河抹了抹眼淚:“我把整個事件從頭到尾講一次吧!”
“我是從軍校畢業的,在軍校的時候,我曾經是連續兩年的散打冠軍,可以說打遍全校無敵手,所以當時的我十分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