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旭的視線從桌上收回,看著常有,常有因為走神,回過神見趙旭看自己,唬了一跳,見趙旭目光灼灼,不免有些心虛,本來就個頭低矮,這會感覺自己在這人面前像個孩童。
趙旭大致想好了,淡然的問道:“前番你潛入左武衛大將軍府中,意圖行竊,幾日前在街上公然偷盜,被你溜了,今次你又在別人府宅窺人隱私,再次入室盜竊,你想要怎麼處置你?”
常有一聽就跪下了:“求你大發慈悲,放過我吧。”
趙旭問:“我又不是菩薩,為什麼要大發慈悲?你偷我抓,天經地義,放過你,我不是瀆職了?”
常有冷汗直流:“若放過小的,小的今後願肝腦塗地以作報答!”
趙旭知道對常有這種人光是恐嚇遠遠不夠,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否則他根本不知道害怕。對付這種人,只有恩威並施,威逼利誘,許以好處,讓他自己從心裡願意跟著你做事,才能將他牢牢的鉗箍。
當下趙旭臉色平和,讓常有起身,說:“你為什麼要偷竊?為什麼不找個正經營生去做,偏偏要雞鳴狗盜。”
常有不敢隱瞞,說:“不是我不願意去做正經事,而是我生來個頭矮小,從小就被人欺負,無論做什麼,都有人對我挑三揀四,到哪都是出氣簍子,都是被別人戲弄的物件。好像我個頭矮小,別的地方也比別人低人一等似的,其中艱辛,難以盡述,最後也不知怎麼的,我就幹上了這個……求你憐憫!我今後一定改邪歸正,不再作惡。”
改邪歸正?什麼是正,什麼又是邪?趙旭此刻不想說的太多,說:“之前不說了,這次你被楊縣令捉拿,倒是要費些周折……”
常有一聽又要屈膝下跪,趙旭皺眉說:“不要動不動就跪!這樣,我給楊縣令說說,這次就放你一馬……”
常有臉色一喜:“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我回去給恩公立一個生祠,每日祭拜,保佑恩公百世順意。”
趙旭說:“大活人搞什麼生祠?但凡或者立生祠的都是欺世盜名之輩!我受不起。只是今後若有事,需要用你,你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就行了。”
常有大喜,這人在楊縣令這裡都能說上話,那必然是有身份有臉面的,今後能依附上他,自己何須再每天擔驚受怕:“恩公如有差遣,常有就是肝腦塗地,也一定義不容辭。”
趙旭見差不多了,笑笑說:“萬一有事怎麼見你?”
常有見他始終不說自己是幹什麼的,也不說名諱,想了一下說:“就在有一手酒樓前面拐角那裡,有一處圓角牆,恩公若有事,在圓角牆那裡畫一個圓圈,我就在前面等著就行。”
趙旭聽了,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示意常有拿走,常有一呆,不知道趙旭做什麼。趙旭說:“今後不要再做爬牆溜街的事了,你不會總保持這麼好的運氣能遇到我。”
常有猶豫了一下,將錢袋子拿在手裡,知道里面的錢也不少,嘴上要說感謝的話,趙旭已經敲響了雲磬,又看了常有一眼,常有急忙將錢收好,趙旭將桌上的紙捲起來塞進懷裡,起身走到了門外,楊呈武一直就再小院外候著,這下走了進來,趙旭說:“常有潛進張家行竊,沒有得手,被困了幾天,我看他知心悔過,這次就饒了他如何?”
楊呈武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就讓放人。常有直直的出了縣衙走了,到了外面,已經是星光漫天,他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幸甚!自己做賊還真的做出造化了。
趙旭也沒有停留,謝絕了楊呈武酒宴的挽留,徑自離開。回到王伯當幾個養傷的小院,趙旭什麼也不提,依舊的照顧大家。這樣又過了兩日,那三個瓦崗人傷情有所好轉,王伯當就有了離開洛陽的念頭,畢竟乾的是造反掉腦袋的事情,洛陽京畿,人多嘴雜,不宜久留,再有離開瓦崗多日,也該回去了。
只是秦叔寶病情還沒有好轉,這讓王伯當有些放心不下,這晚幾人在一起喝酒,王伯當將心裡的顧慮說了出來,趙旭滿口答應,說自己在洛陽找人,還沒有找到,你們幾個儘管走,秦叔寶的事情就交給自己好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王伯當的心放了下來。當晚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趙旭執意將王伯當五個送出城外,六人在十里長亭依依惜別。
等王伯當幾個走遠不見了,趙旭順著路到了韓四娃所說的那個土嶺溝的溝幫子那裡,果然看到那裡放著一塊碩大的青石,上面滑溜溜的,就是經常有人攀爬的樣子,趙旭看看地上無數凌亂的腳印,回到了城裡,先到小院,見秦叔寶沒事,出門後看看天色,朝著和常有約定的地點過去。
沒想到趙旭剛剛到了街角,常有就不知道從哪裡溜了出來,趙旭心知這傢伙這幾天必然總是在這裡等著自己,於是不動聲色,往前直走,到了一個僻靜處,常有跟了過來,兩人一前一後的,等周圍沒人,趙旭說道:“兩件事,一個看劉居士家裡放的那些兵器是否還在,再一個,能探聽到劉府上都有哪些客妓最好。這個確是有些難,如果不能,就不要勉強。”
常有好不容易等到了趙旭,見他說話這樣客氣,哪裡肯說自己做不到?當下點頭,說:“我如有訊息,也是在此畫圈等候。”
兩人說話完畢,左右分開。趙旭在街上買了些熟食要回小院,卻看到柴學敏一個人從前面走了過來,想要閃躲也來不及了,只有過去。
只是柴學敏似乎有心事,竟然沒有看到趙旭,趙旭站定看著柴學敏,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對自己視若無睹,不由的聳了一下肩,就要離開,柴學敏卻忽然驚醒,回頭叫了一聲:“普大哥?”
趙旭心說這小妮子魔怔了,回過頭笑:“你好啊。”
柴學敏一臉欣喜:“我都沒看見你……我這……你去哪?”
趙旭說:“我有個朋友病了,去瞧他。你去哪裡?”
“我……沒事,我哥哥這幾天要回來了,我……隨便走走。”柴學敏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趙旭點頭,說:“那咱們回見。”
“啊……好……”柴學敏看著趙旭在人流中消失,站在那裡,街邊的燈籠光亮將她整個人籠罩著,一陣風吹過來,燈籠搖晃,柴學敏的影子也隨風晃動著。
第二天午後,趙旭往和常有說好的地方來,這一次又是老遠的就看到了常有在一個角落圪蹴著。常有看來已經等了有一會,他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木棍將面前的地面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見到趙旭過來,常有將手裡的木棍一丟,兩人還是前前後後的走到了僻靜的地方,常有在趙旭身後說道:“我早上就在等了。那些東西還在,那些個客妓的名字,我也打聽到了。”
這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他的確想給自己做事?一股微風過來,趙旭聞到了常有身上飄來的胭脂水粉味道,於是看著常有,常有情不自禁的抹了一下臉,搔頭說:“我昨晚穿鞋子去了。”
此時人認為,娼、妓如同鞋子一樣,你穿我也能穿,因此私下說去勾欄青樓裡就說是穿鞋去了,有兩個以上的男子同時找一個妓的,這兩人就叫鞋兄鞋弟。
喜歡功名請大家收藏:()功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